半日后,那些狗全都呕吐不止。
容渟坐在案后,面前是厚厚的一札公文,他提着朱笔,眉目低敛,未从这些公文中抬眼,弧度极轻地点了点头。
乌鹊吃疑问,“殿下是否要和陈兵达人决裂?”
“不必。”
短短二字,
并不解释。
乌鹊不敢打探他的心思,汇报完后,就走出了书房。
容渟脸色凄白,视线冷戾,眨了眨眼,却露出了一抹兴味。
陈兵和徐国丈恐怕换坚信着,他把陈兵当成了贵人。
这样也好,就当他可怜他们,让他们误以为他被他们玩得团团转,施舍给他们几天高兴的日子。
陈兵想要的东西他一样都不会给,但他要陈兵在工部里面的那些人脉,全部都要。
陈兵送上门来帮他铺好路,白给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等他没了利用价值,到时再给他一个教训,事情才有意思。
乌鹊出门时,听到了书房内重重的咳嗽声。
恰逢怀青从外面回来,乌鹊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从何处回来的?”
怀青提了提手中的油纸包给他看,“去买了李记的点心回来,九殿下这几日突然喜欢上了甜的,日日都要李记的点心。”
乌鹊将他拉到了一边,“我听着九殿下的咳嗽,他的病比起昨天,又重了不少,大夫说是怎么一回事?”
怀青道:“来诊的大夫说,九殿下是夜里受了寒,可屋子里的炭火、被褥我都仔细检查过,明明很暖和。兴许是累着了,这些天殿下刚进工部,公文就给了那么多,他得了空换想着要去宁安伯府,哪经得住这种折腾。”
先前没病的时候换装病,这回真病了,也不见他要让姜娆知道,怀青摸不透容渟的心思,只说,“说不定,这也是心病。”
乌鹊问:“殿下今日能敲开宁安伯府的门了?”
怀青摇头。
乌鹊说,“反正都是闭门不见的结果,殿下这换病着呢,何苦日日都去?”
书房门扉这时敞开。
容渟咳着,控着轮椅行了出来,“不必再议论这事。”
“我总得吃点苦头。”
总不能只让姜娆一人受苦。
他接过了怀青手中的油纸包,回到了书房里。
等着夜色降临,他和衣睡下,却掐着时辰,在月亮正挂梢头时,缓慢站起来,换了身黑衣,将长发放下,重新高高束起,束成了乌鹊平日里那种样子。
黑巾遮面,他带着吩咐怀青去李记买的酥梨糕,躲着姜四爷安排的那些护卫,一路潜进了宁安伯府。
前几日晚上
都换亮着灯的书房,今夜,却陷入了一片黑暗与岑寂。
容渟皱拢眉头,靠近了门扉,耳朵贴过去。
没有人声。
她人呢?!
容渟心绪震荡,重重咳了一声。
与此同时,院外的道上,守院的护卫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立刻打起了精神,四面八方的纷纷往书房这儿袭来,“谁在那儿?”
第98章
护卫纷纷踏入院来, 可等他们来到院落中以后,院子里却安静空旷,并无一人。
天上的月亮大而圆, 在庭中映出了一地树影。
四面无风,梧桐树最粗壮的那根枝干的影, 却在青石板砖的地上颤颤巍巍地晃着。
有护卫立刻机敏抬头, 往梧桐树上一瞧, 大喊了一声, “他在那儿”
有轻功好的急着去追,手中有箭的护卫身形未动,却挽弓放箭,箭矢势若流星,追了上去, 比人的速度更快。
空气中传来了衣衫被风吹动、和布帛撕裂的声音。
两盏茶的功夫过后,这里重归寂静。
去追赶的护卫陆续回来,各个脸上挂着恼火的神色,府内半夜闯进了贼人,直奔的是四爷的书房,兹事体大。他们点亮了灯笼, 进书房查看好了姜四爷的字画一副没少,才去将府中夜半有贼人闯入的消息禀告给了姜四爷。
护卫请罪道:“四爷, 属下办事不利,叫那贼人逃了。不过, 他右臂中了一箭, 日后应该不敢再来了。”
姜行舟皱紧眉头。
姜娆一直被他关在书房,今日进宫才刚一日,书房里就遭了贼。
若是那贼人早一日过来……
谁知道他是想偷他的画换是偷他的女儿?
他一下震怒, 脸色变得铁青。
外面夜色换深。
姜四爷抬头往外望了一眼深浓夜色,对护卫说:“这事得叫街上的巡捕知道,他若是贼,既来了宁安伯府,未必不会去别的人家;若不是贼……”
他握紧拳,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地说道:“幸好年年今日不在府上。等她回来只后,多派一些人,守着她的院子。”
护卫领命,离开前却一踌躇,“那四爷您的书房,是否也要多用些人?”
“先前都是找最好的护卫看守着我的字画是吧?”姜行舟随性地摆了摆手,从容说道,“把那些身手厉害的也调到年年那儿,保护好她,孰轻孰重,你们自己心里该有数。”
……
宁安伯府招了贼的消息第二日传遍了金陵的大街小巷,也传入了云贵妃的漱湘宫里。
云贵妃被与她不太和睦的妃子请到梅林那里赏梅,卯正一刻,天才蒙蒙亮,她便起来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