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牵扯了几下,定定看着柳桑田出神。
不过短暂的沉默后,他快速调整了策略,换了一个口气:“柳小姐,我可以你五百万,你只要不插手杨沧海的事。”
柳桑田笑:“我刚给你的料,足以让你挽回华阳近五亿的商业损失,五百万?你好抠啊。”
杨子权:“再给你南海项目财务专员的位子。”
柳桑田眼珠一闪。
杨子权又说:“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位子吗?我给你,没有人动得你。”
柳桑田垂眸想了想,他怕了,好,那就不要放过他,她掀起眼皮:“钱比亲人重要啊,要真是这样,当年那个怀着孩子的女人何苦在要在桐城等待。她完全可以借着肚子,大赚一笔。”
“住嘴!”杨子权脸上青筋暴起。
两张门同时打开。
李从扬从里面冲出来,李秘书死死的拉住他。
李从扬眼神愤怒的看着杨子权:“你是谁?!”
杨子权全身一震。
李秘书一直隐藏的平和,被揭掉,她慌乱的说:“你进去,进去睡。”
“要我装睡,装不知道?”李从扬恨恨的说,“我现在问你不说实情,将来有一天,你还期待我相信你说的话吗?”
李秘书畏首畏尾的看一眼杨子权,又看向儿子,艰难的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要等多久?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李从扬伸着脖子,上面青筋暴如蚯蚓,嘴中一字一顿的说,“既然这样,你们为何要生下我?你们问过我了吗?”
“叔叔,说了是叔叔。”李秘书苦苦的安慰着儿子。
“妈,我是在问,他是我的谁?”李从扬目光如剑的劈向杨子权。
李秘书心底发冷,呆呆看着李从扬,身体软得快要站不住。
这半个月来,李秘书和他精心的铺垫,被柳桑田一语戳破,再谎言美丽如花,但被真实这面镜子一照,就露出了狰狞丑陋的面孔。
柳桑田站直身体,手执着手机,早在进来前,就按下的视频键,此时也不过是过了去了个把小时,还早,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目光盯着杨子权,他的嘴角一直在抖,从来高高在上的眼神,此时居然被一个年轻人逼视得带着愧色。
也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到底有何种魔力,能将见惯大风大浪的男人,逼成了犄角旮旯里流蹿的野猫一般。
空有野性的皮毛,却再无往昔自信威仪的神态。
“他是我父亲吗?”李从扬问。
杨子权不答。
李秘书含泪看着。
李从扬回头看自己的母亲:“妈,母亲一定是自己的母亲,但父亲就说不清楚了。”
李秘书勾着头,百感交集。
李从扬冷笑:“我真是隔壁老王的种?”
“闭嘴!”李秘书,“不许你这样说!”
“你这是侮辱你妈。”杨子权的声音与李秘书的话,同时喊出来。
前者,痛彻心扉,十八年里所受的苦楚,不及儿子这一句话威力。
后者,恼羞成怒,一直以为自己把握全局,却不料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侮辱?”李从扬一把拖过他的轮椅,“是我对她做下那些事吗?是我让她未婚生子吗?是我让她十八年,下班后就独守空房吗?”
杨子权表面强硬的说:“没有人想这样。”
“你承认了?当年侮辱我妈的人,原来TM是你啊,杨家大少爷!”李从扬把着他的轮椅,眼中除了冲天的怒气还跟杨子权一模一样的阴狠,“从我第一天看见你,我就怀疑我跟之间的关系,你真能忍啊,我佩服你。”
“有些事,不能急。”
“你在等DNA的鉴定书吧。”
两个人,一模一样的眼神,像斗鸡一样,各自伸长脖子,互相瞪着对方。
李从扬的眼睛里跃起两把红色的火一样,映在了杨子权的瞳孔里,闪出摄人的光芒。
李从扬的逼视,让能言擅道的人,都再也狡辩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杨子权几次欲开口,几声“我我我……”后,看到李秘书与儿子同样的目光后,便凝结出极压抑的一句,“这是杨家的规矩。”
“无耻!”李从扬怒吼着,一把推开手中的轮椅,杨子权整个人在椅子上不受控,跌下了椅子。
“什么?”一直处在旋涡中的李秘书,突然挣扎着往前,低低的叹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问话。
柳桑田看着李从扬失控中冷静表现,有些不忍去看李秘书的脸。
她那张长年面无情绪的脸,此时扭曲成一团,像一块静美内敛的香云纱,细过月岁的洗涤,皴皱成一团。
她还是不敢质问杨子权,只转向李从扬:“儿子,你怎么知道他要验DNA?”
李从扬:“妈,那天我生病,你带我去医院,我被抽了血,还被要求提供咽试子,拔了头发,剪指甲。哪个感冒要做这些?”
“你那天为什么不说?”
“因为你从来也不是什么事都跟我说。”
所以……杨子权也许早就知道他们母子的存在。
李秘书眼睛瞪得很大,失望与迷茫,痛苦与羞愤如泄洪般表露无疑。她缓慢的转过头看着杨子权:“如果没有从扬,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