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却十分没心没肺地回答:“我们想去天台,谢谢。”
路显扬:“???”
楼梯间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粗重的呼吸声令空气的声带也颤抖起来。
楼梯间被染成一片浑浊的惨绿色。燥热和焦虑的情绪,在这狭窄的、扭曲的空间里,无声地流动着。
一个突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拿玫:“咦。”
路显扬:“能不能不要再咦了!!”
但他还是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了看楼层提示。
他震惊了。
墙壁上,赫然是一个红漆的、乖巧的“19”。
路显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变楼梯。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不科学的事情。
他心情复杂地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然后再缓慢地、慎重地、0.5倍速地戴了回去。
还是19。
他绝望地看向拿玫:“你开挂了?”
拿玫还在幸福地葛优瘫着,头也不抬地发出了矜持的笑声:“嘻嘻。”
路显扬:“这后门开得也太过分了吧?!!!”
拿玫:“嘻嘻。”
*
就这样……他们很顺利地(?)来到了二十楼。
二十层推门出去就是天台。
天台的视野很开阔。
无数座高楼大厦拥挤不堪地堆在一起,明亮的城市灯火,共同织成了流光溢彩的夜。呼啸的、滚烫的风迎面袭来,拿玫一瞬间觉得自己并非在游戏里,而是回到了现实。
但视线一旦往下……
就又被拽回了这个恐怖游戏。
即使在黑夜里,还是可以毫不费力地辨认出,空荡荡的水泥地上写满了字。
横七竖八的、凌乱的、血红的大字,像无数只脏兮兮的蜘蛛腿,爬满了平坦的地面。
“吃饭了吗?”“你今天还好吗?”
“累了吧?休息一下再回去工作!”“有想见的人吗?快去见吧!”
“烦恼都会过去的!”
狰狞的血字和温馨亲切的内容,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
正如此时站在天台上,抬头就能看到广阔的天际线;低下头却发现,自己依然活在脏兮兮的人间炼狱。
拿玫打了个寒噤:“心灵鸡汤真可怕,我要得高血脂了。”
心灵鸡汤……
路显扬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如果只是一个人跳楼,没必要把天台设计成这样。这个公司里一定有不止一个人自杀。”
空气里安静了一秒。
但是却并没有人为他的完美推理鼓掌。
拿玫:“那为什么不建个护栏?”
天台边缘光秃秃一片,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仿佛在热情地邀请大家往下跳。
路显扬:“……”
湖蓝:“有道理耶。”
路显扬粗暴地说:“你闭嘴!这是恐怖游戏!!”
拿玫:“嘻嘻,你开心就好。”
所幸他们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是上来找线索。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踩上这些奇怪的宣传语,在黑暗里四散开来,寻找可能有的蛛丝马迹。
顶楼的反光玻璃镜里照出他们的身影。背后繁华的大世界扭曲变形,而他们不过是天地之间渺小的影子。
湖蓝:“踩在这些字上面感觉怪怪的……”
拿玫:“是吗。”
湖蓝重重地点了点头。
突然她听到背后有什么奇怪的跳动声。像是有人在她身后踮着脚,灵活地跳来跳去。
“咚、咚、咚……”
柔软的鞋底,轻快地踩在硕大的血字上。
黑夜,天台,单脚跳。
湖蓝毛骨悚然,脑子里一瞬间跳出了一百个恐怖故事。
她十分僵硬地转过头。
拿玫在开开心心地跳房子。
湖蓝:“……”
路显扬:“不要再做奇怪的事了!!!”
接着他就看到拿玫好像踩到了什么。她弯下腰,将那不明物品捡了起来。
“捡到一个工牌。”她说。
路显扬目光呆滞地说:“为什么……那里我刚刚明明检查过……什么都没有的啊……”
拿玫同情地看了看他,又微微一笑:“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路显扬:“呵呵。一切都是后门的安排。”
她捡到的正是死者的工牌。
血泊里破碎的脸,变成了工牌上一张面无表情的黑白照。
死者的名字是陈佳良,反面的职务则是“前端开发工程师”。
拿玫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前端开发工程师的办公室在……四楼。”
又是四楼。
*
他们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来到了四楼的电梯间。
却毛骨悚然地发现……这里和一楼一模一样。
简直像是复制粘贴了一遍。
同样的灯光,同样的装潢,同样的五个红色大叉,同样的……一座大开着门的电梯。
唯一的区别在于,显示屏上的数字确实是“4”。
电梯门大开着。
像是一座请君入瓮的牢笼。
三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它。
拿玫:“它不是停在一楼吗?为什么又跑到四楼了?”
路显扬:“也许是因为……我们在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