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鼎泰丰门口,付荷打了退堂鼓:“差点儿忘了,我中午约了人……”
秦思缘留她:“推了推了,不许走。”
毛睿也留她:“你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只有史棣文放过她:“你们就别强人所难了,我们五张嘴照样吃得热热闹闹。付荷,你去忙吧。”
付荷多一句依依不舍的话都没有,可她脚再快,也快不过史棣文的嘴。
他说:“我送你到电梯。小惠要去洗手间。”
高惠仍一言不发。
似乎史棣文可以全权代表她,大至天涯海角,小到洗手间,不是她要去,是他要她去,她就可以去。
付荷跟随史棣文,将高惠推至洗手间门口。
高惠起身,艰难地走了进去。
电梯就在几十步开外,史棣文将轮椅挡在他和付荷中间:“少说有五六拨记者跟我,所以我们只能说几句。我先问你,你能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如果不能,就什么都别说了。”
“那……回头再说吧。”付荷没这个信心。
史棣文食言,抢断付荷的话:“你因为高惠不高兴,是自寻烦恼。”
“我没不高兴。”
“你有。”
“好好好,我有。可我是因为你瞎搅和不高兴。”
“任老师的事我不是摆平了吗?她不会再纠缠毛睿。”
“可你不管做什么事都要……都要卖弄风骚吗?”
“付荷,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你不高兴,我怎么做都不对。”
“怎么做都不对的人是我吧?我自认为今天的表现棒极了,你何必要苛求我表里如一?是,我是不高兴,可我有表现出来吗?有的话,怕是这会儿闪光灯早就闪瞎你的狗眼了吧?不,是我的狗眼。”付荷自认为今天最大的败笔就是这个狗狗妆。
这会儿听自己的无理取闹,仿佛听狗叫一样。
“你走吧。”史棣文弯腰,掸了掸轮椅上的靠垫。
这是他的表态:付荷,我没办法,我今天不是你的谁,我今天只是高惠的未婚夫。
付荷离开。
从迈出的第一步,她豁然开朗。她早该走掉,早该在他和高惠一露面便找个借口走掉。留下来是她的错,不高兴是她的错。他识破了她的不高兴,要解释,错在她不需要他的解释,需要他……哄。
问题此情此景他如何能哄?
他尽了力,用她的英语水平逗她,她还不吃这一套。
身后传来几千只鸭子的聒噪。
“是他是他,就是他!”
“都说了她太太是瘸的!你满大街找,长得帅的有几个推轮椅的,推轮椅的又有几个长得帅的?就他独一份!”
付荷回过头,只见几个女人从洗手间出来后,便凑了一团对史棣文议论纷纷。
又只见她们将目光对准了她。
她三步并作两步,按下电梯。
“等电梯那女的是他什么人?前脚和他聊得欢,后脚跑得比兔子还快。”
电梯从地下三层慢慢往上爬,付荷一边等,一边如芒在背。
那几个女人派了代表,直击史棣文:“你是Steven吧?财讯网外汇板块的首席专家,Steven。”
如此说来,她们大概是个炒外汇的太太团。
“曾任。”史棣文泰然自若,“如果你是说曾任财讯网外汇板块的首席专家Steven,那就是在下了。”
她们有备而来,或许就是刚刚在水幕认出史棣文的人,憋了半天,憋不住要“替□□道”了。
当然,也可能是被什么人利用的民愤。
付荷面前的电梯一层一停,害她迟迟走不掉。
背后,那太太团的逻辑如下:“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东西,对得起人家高家姐妹吗?对得起我们的支持吗?”
史棣文保持微笑:“我和高家姐妹的事,俗话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诸位怕是连官太太都算不上吧?再有,我没必要对得起你们吧?请问欧元在今天刷新了六个月的高位,到了多少?为什么相较于美元,市场会更倾向于G10货币?再请问你们有仔仔细细读过我的汇评哪怕就一篇吗?请问我的预测有看走眼的时候吗?你们的账户有因为我的看走眼缩过水吗?诸位有谁……能回答一下我以上的问题?来来来,大家畅所欲言。”
如此一来,那几千只鸭子被消了声,相互间暗暗推诿。
高惠去的是残障人士洗手间,史棣文敲敲门:“你还好吗?”
这下,她们又卷土重来:“你太太啊……她在里面摔倒了爬都爬不起,你还在外面拈花惹草,别以为我们没看见!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
史棣文似笑非笑,显然,快笑不出来了。
但就在她们将矛头齐刷刷指向还在等电梯的付荷时,他又笑出来:“不然这样好了,你们代表月亮消灭我啊?”
显然,为了付荷,他在拼了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是什么人?”她们对史棣文咄咄逼人。
史棣文照单全收:“过去的同事。”
这时,为了找到最佳的拍摄角度,埋伏得妥妥当当的狗仔们相继浮出水面。
光是史棣文引发民愤这一点,上个小头条也够用了。
电梯就差最后一层了,付荷胜利在望。
高惠推开残障人士洗手间的门,缓缓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