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长大就好了……”
她突然开始渴望长大。
或许只有等她们长大,眼下那些令人束手无策的问题才会被顺利解决。
或许只有长大,她心底里这些如野草般突然冒出头来的陌生、奇异、又别扭的情绪才能找得到来源和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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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意磨蹭了一会才走进店里。
丁以南选了个四人座,自动和蔚思坐在了同一边的沙发上。
周知意心里那股子小小的别扭又冒出头来。
她突然不想和陈宴坐在同一边。
不是讨厌,也不是排斥,可就是不想。
有种隐约的、难以描述的不自在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想躲。
她欲言又止,觉得自己突然这样黏黏糊糊扭扭捏捏的小情绪很矫情,令她厌烦。
像和自己较劲似的,她抿了抿唇,干脆利落地坐到了沙发里面的位置上。
陈宴不在这边,大概是去了洗手间。
周知意拿出手机,看了会朋友圈。
草草扫过几眼,给丁以南的跳舞视频点了个赞,她又退回到聊天页面,视线落到聊天列表第三位、陈宴的头像上。
鬼使神差地,她戳进了他的朋友圈。
朋友圈背景图案是黑的,主页里面空空如也,一条动态都没有。
让人觉得空荡荡的,又感觉很遥远。
像他对人的感觉,好像随时都会出现,又随时会消失。
周知意正盯着手机出神,身旁突然多了道身影,是陈宴回来了。
她像个做坏事被抓正着的小偷,条件反射把手机屏幕往下一扣,表情一派若无其事。
陈宴径直在她身边坐下,身上原本淡到缥缈的烟草味重了一点点,大概是刚刚避着他们抽了烟。
服务员送来了菜单,陈宴直接把菜单推到了丁以南面前。
“我没来过,点你们平时喜欢吃的。”
周知意低着头悄悄把微信退出来,面色平静地喝了口水,又假装漠然地看了眼身侧的陈宴。
视线落在他的衣服上,她恍然眨了眨眼睛。
之前过来的路上,她一直走到陈宴的右边,没留意他左边的衣服,而这会,恰巧坐在陈宴的左手边,她才突然发觉他左侧的衣服已然湿了大半。
原本浅灰色的衬衫被雨水大面积打湿,变成了一半浅灰,一半深灰。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垂眸在看手机。
“你的衣服……”周知意指了指他的衬衫。
“嗯?”陈宴侧眸看过来。
“你衣服湿了。”她下意识扫了眼自己的衣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一滴雨水的痕迹都没有。
陈宴稍稍扬了扬眉,模样很平静,像在说一件既定的事实:“本来就是湿的。”
“啊?”周知意皱眉回忆了下,在出租车上暖了一路,连她淋过雨的衣服都已经干透了,他一个没淋过雨的人衣服怎么可能是湿的呢?
没等她说话,丁以南也已经注意到了:“宴哥!你衣服怎么湿/透了?”
陈宴眼睑微抬,懒懒“嗯”了声,“本来就是湿的。”
“怎么会?”丁以南大惊小怪:“你们的伞是漏的吗?!”
“不可能啊,我之前和你一起撑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
他视线扫了眼周知意:“而且一姐的衣服一点都没被淋湿,怎么回事儿!”
周知意:“……”
“啊,我知道了!”丁以南夸张地张大了嘴巴,“你是不是把伞都撑到一姐那边了?”
周知意:“……”
嘴巴是租来的吗?话这么多?
丁以南顿了一秒,皱了皱眉,语气变得很平静,像是有些心灰意冷地在叙述:“之前我和你撑一把伞时,一半身体都淋在外面,而且我才刚提了一句,你就让我不要撑了。冷漠的很!”
陈宴没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周知意:“……”
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得不到陈宴的回应,丁以南静静地望着他,表情很受伤:“宴哥,你偏心。”
周知意:“……”
坐不住了,想去买点哑药了。
丁以南戏精上身摆出一张受伤的怨妇脸,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配合他的独角戏,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片刻后。
陈宴转了转杯子,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偏了。”
“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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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陈宴这句话落下,场面再次陷入静默。
明明他说出这话时的表情很漫不经心,语气也很平静散漫,周知意却不知怎的,心脏怦怦怦猛跳了几下。
像是有谁猝不及防地在她心里敲起了小鼓,又丢了个摔炮。
周知意清了清嗓子,别过头去,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抽风。
大概是睡眠不足,整个人的心情都不正常,奇奇怪怪的。
她突然有些不敢转头,不敢再看陈宴的眼睛。
倒是刚刚一阵抽风的丁以南被他这句话吓退了戏瘾,十分识时务地讪笑了两声:“当然啦,我们三个里知意才是你最亲的妹妹嘛,你偏心她也是应该的。”
周知意反常的心跳声随着他的这句话慢慢恢复了正常。
抬头瞪了丁以南一眼,她闷不做声地玩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