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抽抽噎噎,将那鼻涕眼泪擦了男人满袖子,这才愤然起身,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哭是行不通的。
顾言风这厮太狗了。
隔了几日,江月旧又开始实行第二招。
她将屋里能砸的东西全都挑出来,挨个丢到院子里砸了个遍。
砸着砸着,围观的婢女中多出了个顾希希。
“你在犯什么傻?”
少女瞥她一眼,自顾自扔着茶盏,“你不懂。”
顾希希嗤笑,显然不觉得这种类似于有声的抗议能起到什么效果。
江月旧砸了许久,最后屋里就剩下一套餐具和一樽彩釉花瓶。
少女转悠了几圈,抬手抱住半人高的花瓶,连拖带拽出屋,使劲往外边摔去。
巨大的动静之后,花瓶碎了一地,而院门口也如愿出现了顾言风的身影。
男人看向她,抬脚踢了踢跟前的碎瓷片,玩味道,“公主这是,要造反了?”
“你和皇兄,联合起来欺骗昭和,利用昭和!”
少女站在门槛后跺了跺脚,娇靥气的彤红,“我讨厌你们!”
顾言风闻言,无动于衷,既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任何动作。
江月旧看着,心里更气,随手将桌上的白玉筷箸砸了出去。
这般远的距离,那筷子却意外精准地直直飞向男人面上。
后者不躲不闪,杵在原地硬生生受了一击。
“哥哥!”
在顾希希的惊呼声中,那白玉筷箸擦着男人额角而过,筷子尖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正挂在他好看的剑眉之上。
江月旧呼吸一滞,登时后悔地想要剁了自己冲动的双手。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差点被她给毁了!
“你,你怎么不躲开!”
少女虚张声势地埋怨一句,脊背塌下,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顾言风绕过一堆碎瓷片,走到她跟前驻足。
男人身材挺拔,又比她高出许多,江月旧一抬眼,就笼罩在一片暗色中,无形间充满了强烈的压迫感。
“可消气了?”
顾言风放低声音,呼出的热气微拂着少女耳廓。
“才,才没有消气。”
江月旧死鸭子嘴硬,往后退开一大步,攥紧了手里的圆瓷盘,目光慌措。
她要闹的凶一些,不能输给这个疯子。
没等少女想出下一步计划,手中的盘子倒是被男人夺了过去。
顾言风捏着盘沿,往门框上重重一敲,瓷盘瞬间碎成好几半,哗啦落在地上。
外边众人一惊,纷纷屏住呼吸。里边的江月旧也没好到哪去,扶着桌沿,耷拉着嘴角,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男人蹬脚踹上门,阔步走到少女跟前。
“公主生气是应该的。”
顾言风话有所指,说得含糊,做的可一点儿都不含糊。他强行将大半片碎瓷盘塞进江月旧手中,而后腕子一转,把锋利的缺口对准了自己。
少女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江月旧白着一张小脸,扭着手腕想要挣开,奈何男人牢牢锢住她的腕子,少女每往后缩一下,顾言风就拉着那双手往前送去一分。
直到瓷片的尖端抵在男人胸膛上,甚至已经隔破外衫,一寸寸扎进皮肉里。
江月旧终于僵住,泪眼婆娑开始讨饶,“你放开昭和!”
男人不为所动,手腕仍在使劲,眉梢却因着瓷片的不断刺入而微微拧起。
“公主可消气了?”
少女不说话,他就继续不要命似地往里扎。鲜血一股脑儿往外冒,很快就染红了外衫。
只不过玄色深深,除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倒也瞧不出他到底流了多少血。
“昭和不生气了,你快松手!”
江月旧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单手握了拳头,砸棉花似的砸了砸男人的肩头。
“真不生气了?”
顾言风低头,几乎要与她额头挨在一块儿。
少女感到腕子上松了力道,立刻猛地收回手,退出好几步开外。
男人顺势拔出已经扎进去一半儿的瓷片,随手丢在一旁,继续定定地瞧她。
江月旧在一旁干着急,“愣着干嘛,止血呀!”
顾言风闻言,大大咧咧坐了下来,胳膊肘架在桌案上,张口不要脸道,“疼。”
“……”
知道疼早干嘛去了?
少女腹诽几句,终归是于心不忍,遂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动手帮他上药。
江月旧一面吸着红红的鼻子,一面在伤处轻轻涂着药膏。
男人垂眼看着,不自觉又勾起了唇角。
小傻子方才吓狠了,眼角还挂着泪花,上不去下不来,晃晃悠悠,跟着睫毛打颤,颤得他心痒难耐。
最后顾言风还是没忍住,伸手往她眼下一抹。
指尖传来细腻柔软的触感,带着些陌生的湿意。
少女怔神,下意识抬脸望他,眸子里懵懵懂懂,又藏着些心疼的意味。
很是惑人。
男人哑着嗓子,把心口涌上的那股燥热感拼命往下压,“公主别哭。”
江月旧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却听他又道,“公主的眼泪啊,是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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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风很少对她说什么痴心胡话。
更多的时候,男人都在用行动表达感情,或者是宣示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