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丝毫不理会,反而一把捉住她的作乱的双手,紧紧握在掌中,然后牵着少女快步向前走去。
翌日,江风霁休沐。
江月旧缠了他小个早晨,也没能说服男人放自己出门。于是少女面上有些不快,用膳时对着一盘豆角使起了小性子。
眼见着她将绿豆角戳成了稀巴烂,江风霁托着下巴幽幽问,“怎么,月儿是把这豆角当成哥哥来泄愤了?”
江月旧刚想点头控诉,却瞧见自家兄长不善的眼神。
分明带着股无端的威慑力。
少女登时怂了下来,讪笑着一口吞下豆角,含糊不清道,“没有呀,哥哥你想多了。”
男人似笑非笑睨她,随手夹了块红烧肉放进江月旧碗里。
“多吃些,瞧你这么瘦,哥哥心疼。”
少女趁机讨好卖乖,“哥哥若真的心疼我,便让我出去走走吧。”
“外边人心险恶。”江风霁垂下眼帘,不动声色道,“月儿单纯,恐被人骗了去。”
“不是还有哥哥嘛,哥哥会保护我的。”江月旧一屁股坐在男人身侧的圆凳上,亲昵地给自家兄长夹了些菜肴,殷勤无比。
江风霁不语,半晌才妥协,“罢了,改日便依你一回。”
少女眼儿一亮,依在他的肩上笑,“哥哥真好。”
男人闻言却没有答话。
江月旧夹的菜都是些辣口,而自己从不吃辣。
也不知是她尚不了解兄长的口味,还是错将别人的习惯用在了兄长身上。
念此,江风霁的眼神也淬了冰似的,骤然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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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过了好几日都没等到江风霁兑现诺言,少女暗中生闷气,又不甘心被困在这宅邸中,遂打算偷偷溜出去。
湘竹一面替她盘发作男装,一面絮絮叨叨,“小姐,您这样擅自离开,会不会惹得大人生气?”
“那也是哥哥不守诺言在先。”江月旧满不在乎地瞪着铜镜,“再说了,哥哥不会同我生气的。”
湘竹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奴婢想起那回您打碎了老爷献礼用的一尊玉珊瑚,情急之下谎称是大公子干得,结果大公子什么都没说就替您挡了下来,当时还当众挨了老爷一巴掌呢。”
少女心虚地摸摸鼻子,“好了好了,都是些旧事儿了,就你还记得清。”
江月旧打小就有个毛病:怂。
遇事就变缩头乌龟,怂到口不择言乱说话。
甚至怂的屈服于采花大大盗的淫威之下,失了清白身。
当然这与她见色起义,馋人家身子也脱不了干系,可作为正经人家的闺女,江月旧是断不会承认自己好色的。
“小姐,咱们出门吧。”
湘竹摆正少女头上的发冠,雀跃着在一旁催促。
江月旧早已打探好路线,绕到花园后边的矮墙根上,轻轻松松就翻了出去。
京城方过晌午,街市上仍是处处飘着酒肉香。人流涌动,步履匆匆,四周皆是些热闹繁华的景象。
湘竹年纪小,未曾见过世面,一时间看花了眼,左顾右盼着穿梭在街市中,江月旧隔了些距离,不慎与她分散开来。
偏巧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而来,硬生生将道上行人分成两列,眼见着就要撞上小丫鬟。
湘竹躲避不及,下意识求救般看向江月旧。
少女扑上前,拉着她的腕子齐齐摔向路边,甚至滚了一遭,这才险险擦着马车而过。
路上百姓受了惊吓,纷纷怨声载道,指骂着那驾车之人,奈何马车飞驰,很快就掀尘离去,消失在街市中。
江月旧被烟尘呛地不住咳嗽,眼里也跟着沁出泪花来。
身旁的小丫鬟耷拉着脸,傻愣愣坐在地上,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少女一手抹着眼尾的泪珠子,一手扇了扇面前的灰尘,刚要站起身,便瞧见有人冲自己走来。
男人屈膝,半蹲在她跟前,很是熟稔的伸手拨开江月旧的额间碎发,将其理到耳鬓之后。
“几日不见,小月儿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顾言风语气调笑,眼神却很温柔。
少女怔住,未料到会在这儿碰见他,结巴道,“登……登徒子!”
男人握着她的手腕,稍一使劲,将人拉起身,“小爷可不叫什么登徒子。”
顾言风从腰间摘下块纯金的令牌,塞到少女怀里,“喏,我的名字。”
沉甸甸的质感入手,江月旧蹙眉,将信将疑着把令牌翻了个面儿,瞧见后头写了一排小字:衢龙行行首印。
江月旧这下彻底傻眼了。
衢龙行乃是沂国最大的商行,遍布大江南北,富可敌国。
采花大盗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京城首富?
顾言风轻笑,抬手戳了戳少女的额头,“别用眼巴巴的目光看着小爷,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后者歪头避开,收回馋羡的视线,哼声,“穷者不受嗟来之食,更何况你来历不明,形迹可疑,我不信你。”
江月旧挺着纤细的脖颈,冲小丫鬟招招手,“湘竹,咱们走。”
男人并未阻拦,只是退到一旁看着她二人向前走去,然后抬脚,牢牢踩住曳地的一截裙摆。
方才摔在路边,少女的裙裾撕裂开一段,摇摇晃晃拖在后边。
顾言风着一脚下去,脆弱的裙摆完全崩开,登时“呲喇”一声,划开道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