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连上清有些担心。
计算中心大楼外面的冷湖，最近蹲湖边的人又变成了他。
田从文来湖边洗手时，正好看到连上清蹲在湖泥里，周围一地烟头。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别开。
领导层集体连周连月加班，能有什么好脸色。
田从文洗完手，那水丢连上清：“吸烟这么猛，小心牙黄的早。”
连上清吸干一支，深呼吸，让烟充满肺腔，懒散回答：“就你话多，田医生。”
田从文耸肩：“你也说了，我是医生嘛。”
“和武莲子合作引力波，最近怎么样？”
连上清坐在地上，裤子被湖泥打湿了一片也不见他起来，长叹一口气：
“一切顺利。”
田从文：“那你叹什么气？”
连上清白眼：“你装傻吗？”
“临近七星连珠，各星数据交换越来越快，相对应的，计算中心抽录频次也大幅增加——这是情报啊，哥哥，偷地次数越多，被暴露的概率就越大。”
“前几天庆长春那厮还找我要木星舰队国际内部训练资料，拷一份，这还真是正经要求，我只能给——可是木星那边这一年多来，对星舰情报卡的越来越严了，我亲自上手去根节点盗录的，都差点被木星顺着基站撵上。”
田从文有些吃惊：“情况这么严重吗？”
连上清将烟头扔进湖里，“我现在只希望，武莲子赶紧让引力波变现。”
“这样，腰杆就会硬不少。”
“不然唉，总是利用计算中心这样大量盗数据，不是个事儿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湿鞋又能怎么办呢？”
“锅就留给我们这一代人背好了，一定要留给下一代领导，一个，最起码能够供给挥霍一部分的基础。”田从文倒是看得开，拍拍连上清的肩膀。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连上清神情复杂，抬头望田从文：
“你、从文哥你是打算随着空相集团被一起清退吗？”
“你肯定清楚的，七星连珠这一波苟过去了，地球国际内部肯定会有一波反扑浪潮，木子堰根本不打算抵抗，她打算大无畏风险，做背锅的，留给下一代领导层一个干净的基本盘呢。”
“你刚才说的，听起来，和木子堰一个思路啊。”
田从文摊手：“我现在管的事务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作为沉眠者我自然能做的出色，但并不代表我很愿意处理。”
“放宽心，我是陆相集团的人，就算真到了时候，空相集团被清算，我也不会随着一起退，最多不过交接事务，下野接着管理医疗——别忘了，小黄连，地球国际的医疗体系现在还是一滩烂泥呢。”
噢对，是啊。
连上清醒悟。
事有轻重缓急，七星连珠来的太快太急，各星最近十年的政策都因为这件太阳系的大事发生了巨变，地球也只能因势而动，先疯狂推动工业发展，什么医疗教育等等民生基础行业，现在都还是破烂稀碎状态，根本没有基本框架。
没办法，精力有限，只能先挑拣能救命的产业去扶持。
然而，不扶持民生基础产业，很容易产生民怨。
这也是陆相集团一直在小事上唱反调的原因，也是空相集团后期会被清算的原因。
田从文又发言：
“奇怪啊，你现在叫木子堰名字了？”
“原来，我记得你不是这么叫的。”
连上清嘴巴歪歪，“我倒是想叫她小姐姐。”
“但这太不礼貌了，而且她现在给我留下的印象，可在也没法和当初狡黠温柔的姐姐重合了。”
木子堰分明是个政治强人，对别人强，对自己也强。
“是，”田从文点头，开玩笑：“我当初劝说她上船和地球国际绑定时，可真是没想到她是个这么敢想敢做的人。”别的不说，按照田从文的思维惯性，如今地球国际的局面交给他，他是决计不敢跳进七星连珠这个大赌盘中的——毕竟，地球国际根基不稳，一切都要从缓从轻，而不是豪赌一把。
连上清听着田从文这话有点不爽，“怎么，后悔了？”
“木子堰管的一点不差好吗？”相反，她的性格简直就是利刃，作为地球国际冲出死水谭的破局之人，再合适不过了。
田从文失笑：“听话听音啊连上清。”
“我刚才是在夸她。”
两人又默默在湖边蹲了一会儿。
连上清点烟：“虽然不提倡计算中心大量盗取情报，但是，我觉着吧，极点快要到了——冥王星方面的情报催促引力波的越来越多，木星那边，舰队国际陈兵边疆线的数量也在剧增。”
“我感觉，冲突快要爆发了。”
田从文摸摸下巴：“冥王星和木星目前在星系中，交集最多的领域是哪些？”
连上清：“很多，柯伊柏带的矿产，天王星的宝石，三王星的达尔文和木星的星空，还有这两颗行星在中转星土星的利益争夺——谁都想，少交点中转星球税，是吧。”
“几乎比较重要的产业，都有交集。”
“你知道，你问这话是想预测冲突可能会在哪个领域爆发。”
“事实是，预测不准，可能闷雷熄火了，也可能，单点强火爆发，也可能，多点吧，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