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的女儿湖阳公主和亲嫁去了漠北,在这宫里早没了牵挂。
至于姬珩……平心而论,他对她确实不错,可是他们俩在一起的日子,彼此都不开心,中间早就夹杂了太多过不去的坎儿。
这种关系,早一点结束了,对他们来说都是解脱。
黎浔径直进了宫门,绕过影壁就看见林婉婉坐在正殿里好整以暇的在等她。
旁边,站着林太后身边的龚嬷嬷。
黎浔跨过门槛,也不给她脸面,直接冷笑:“你来得倒是够快!”
“太后娘娘的口谕想必也不需要我一字一句的转述了吧?”林婉婉的唇角带着丝得意的笑,眼中却是嫉恨交加的神色,让她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怪异,她抬了抬手,指向旁边的龚嬷嬷,“白绫、匕首、鹤顶红,你自己选一样吧!”
黎浔看过去,神情讽刺:“这样的处心积虑,拼着填了你们林家女儿的一条性命也一定要拉下我?贵妃,真是劳你费心了!”
林婉婉只当她是还要垂死挣扎,不由的就变了脸色,语气也下意识的尖锐几分:“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你是想拖着时间等皇上回来吗?赶不及啦……皇上这次去皇陵是替先帝守孝斋戒的,这是天大的事儿,半刻也耽误不得,你拖这个时间有什么用?”
“……”黎浔目光一晃。
姬珩今天一早才起驾离京的,长宁侯世子曲岭伴驾,这个时机本就是林氏姑侄两人替阳羡准备好的……
林婉婉见她不动,就不耐烦的再催促:“快着些吧,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要实在舍不得自己这条命,那我直接去找阳羡就是!”
黎浔终于举步朝她走过来,没有犹豫的就从托盘上捡了那把沉甸甸的匕首。
她不想让自己的死相太难看,一刀就能结果的事,何必拖泥带水?
太后不是姬珩的生母,对他却有养育和维护之恩,何况他说他还欠着前太子他皇长兄的一条命。
今天这件事林太后就是要她的命的,就算她知道姬珩一定会保她,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太好看了……
林氏一族虽然不掌权,但是因着林太后的关系,最是显赫,在大觐朝中就是所有勋贵世家的标杆!
他们家被人杀死了一个女儿,谁都别想无声无息的把事情抹平,搞不好还会动摇整个权贵圈子,甚至撼动皇权!
黎浔将匕首从刀鞘里拔·出来。
锋刃上反射出来的寒光刺得她眼睛一疼。
“娘娘!”殿外传来齐嬷嬷凄厉的叫喊声,“苏公公在宫里,已经叫人去给皇上传信了……”
话没说完,连带着院子里试图冲进来的其他宫人一起都被林婉婉带来的人按下了,外面此起彼伏一片吵嚷声。
书云神色惊惶,仓促的跪下,眼泪流了一脸,咬着牙道:“娘娘,您可有什么话需要奴婢转述皇上的?”
“不用了……”
第2章 不救
黎浔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点疼。
她睁开眼,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脖子,触手却是一片毛绒绒的领口,并没有印象里血水的湿气。
她死的时候是在盛夏之后的九月里,那时候衣服穿得还不很厚实,并不该裹着这样的裘衣。
脑子里有些混沌,她下意识的皱眉。
随着眼前视线渐渐清明,入眼却是一片陌生的环境。
该是二月里万物刚要开始复苏的季节,她身处野外,附近的草地和树木还大都枯黄,只偶抽出几点嫩芽来,拂面而来的风带着清爽的凉意,耳畔有溪流的旋律灵动婉转……
这是……
黎浔有些茫然。
她的记忆很清晰,林婉婉带着林太后的懿旨到正阳宫堵她,她拔刀自刎,没给自己留余地,那一刀下去是必死无疑的……
“小姐醒了?”旁边的草丛后面,一个豆蔻年华的小丫头拿着水囊从溪边站起来,含笑朝她走来。
黎浔眨了眨眼。
上辈子她死时四十有二,书云只比她小两岁,现在对方俏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笑靥如花,眉目璀璨,一副天真烂漫的气息。
黎浔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点错乱,她揉了揉太阳穴,又低头看自己的手……
那也是属于少女的一双手,指甲剪得很短,因为经常处理药材,手指上还有几道明显的细碎伤痕。
“我这是……”要不是脑子里有关过往的一幕幕影像实在是太过清晰震撼了,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书云见她要起身,就赶忙小跑过来搀扶,一边又帮她裹了裹裘衣的领口,笑道:“您瞧您,出来散个步居然也累的睡着了,您这次一病可是将身体虚耗了不少,以前都没有这么孱弱的,等到了京城一定得让夫人配几副补药再好好给您调理一下。”
去京城?
黎浔茫然四顾,目光扫过这附近的环境,还是两眼一片茫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恰在此时,远处小溪的下游听见又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惊叫起来:“呀!二小姐……来人,快来啊!”
十分的恐惧惊慌。
“是书玉!”书云呢喃了一声。
书玉?是她年少时黎家的另一个丫头。
可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她婶娘季氏死的时候这小丫头就饮恨殉主了。
黎浔的思维一时跟不上,但是听见书玉的名字还是下意识的循声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