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去打仗?”
“是,桓东此时已经战败,但战事并未结束,桓东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虎狼是苍齐,若是不趁机将他收拾了,恐怕后患无穷。”
“就非得现在去吗?”她倒不是气什么,就是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才好了一点点他就开始不管不顾的要继续征战。
“也不是现在,还得过一个月。”
苏璃使劲捶他,这人说话胡乱搪塞,过一个月又有何区别?
韩湘君握着她的小手,求饶,“你别打了,打重了,疼的还是你自己。”
“就不能等身子再好些了去吗?”
韩湘君看着她没说话,神色带着歉意。
苏璃也知道此事是自己无理取闹了。他是帝王,他有自己的责任,有该做的事,可不知为何,自己就是不想他离开,除了担心他的身子,同时也舍不得他。
“苏璃,”韩湘君柔声细语的哄她道:“你信我,我定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我怎么会忍心放下你和孩子呢?只不过,苍齐一直对我豊朝虎视眈眈,此时桓东战败,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他将额头顶着她的,轻轻磨蹭着,“你信我如何?”
半晌,苏璃才“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这时,罗青在外头禀报道:“皇上,陆神医来了。”
片刻后,陆神医进殿,身后跟着他的徒弟,带着个颇大的药箱。他倒是没有客气,进殿后就将药箱搁在桌上,说道:“该施针了,”随后瞥了眼苏璃,带着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味说道:“施完针还得喝药,这回可不能再私自倒了。”
苏璃诧异,难不成他还私自将药倒了?这可真是要把她气坏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韩湘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催促陆神医,“那就快些施针吧,弄完了朕还有事。”
几人去了内室,韩湘君在床榻上躺了下来,将全身脱尽,只余下腹用一块布遮盖着。陆神医坐在床榻边,仔细的将长长的银针插入各个穴位,从头到尾几乎全身都是长针,密密麻麻,看得苏璃心惊胆战。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韩湘君施针,以往他都不让她在场,皆是以治病需静心为由将她支开,此次若不是她执意留下,估计也不能见到他这般模样。
只见他躺在榻上,眉峰紧蹙,嘴里咬着快巾子,似乎极其疼痛难忍,没过一会儿,额头上全都是汗,汗水咽湿了大片枕头。
苏璃看着心疼不已,坐在一旁不断绞着手指。
“陆神医,这般针灸还需要多久?”
“三日一次,估计还得一年。”
一年......
光想想他这么忍着,每次都得疼一个时辰,她的心都要碎了。她轻轻走过去,问道:“疼不疼?”
韩湘君说不出话,只能摇头,不疼。
“别动。”陆神医将他按住,“这针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璃赶紧退回来坐着,再也不敢打搅他。
时间分分秒秒难熬,苏璃看着韩湘君全身汗湿的熬了一个时辰,最后拨针时,已经身子虚弱的都说不出话了。
陆神医见苏璃担忧得眼眶通红,便说道:“他这般是将毒驱出来,才会疼,越疼越好。”
“为何?”
“越疼则表示驱毒越快,当再过三个月,届时毒素减少之后,也不会这般疼了。”
听闻如此,苏璃总算安慰了些。
韩湘君转头朝她笑了笑,“别怕,我没事。”
这时,陆神医的徒弟将药熬好了端过来,光闻着那味儿苏璃就想吐。
“这是什么药?”
气味臭得不行。
她总算知道韩湘君为何要偷偷将药倒了,若换做是她,想必也会如此的。
韩湘君此时倒是果断,端起药碗,咕噜噜一口喝尽,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倒像是刻意在苏璃面前表现。
这副求表扬的模样跟团子如出一辙,苏璃看得又心疼又好笑,她坐过去,趁着陆神医背着他们收拾东西时,飞快的亲了他一口。
“咳咳......”陆神医后脑勺长了眼睛,实在看不过眼。
苏璃突然脸红。
“舅舅你快些收拾,弄好了赶紧出去吧。”韩湘君催促道。
“舅舅?”苏璃诧异,韩湘君为何喊陆神医是舅舅?难道.......
韩湘君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没错,他正是我生母的亲兄长,彼时曾在宫中做过医监。”
“那为何......”苏璃未尽的话突然停下来,此时陆神医还在,她倒是不好当面打听过多。
然而陆神医却是背影僵了一瞬,至于当年为何会离开皇宫,又为何不肯认韩湘君这个外甥,原因难于启齿,确实是想苟活报名罢了。若不是秦忠最后找到他,兴许这辈子他都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与韩湘君相认。
然而,苍天待他不薄,竟然在最后入土之前能看到妹妹当年生下的儿子。
陆神医收拾好之后,也没转身,只叮嘱了句“好生歇息”,就走了。
苏璃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韩湘君将她搂紧怀里,安抚道:“没事,你迟早要知道这些,况且,寻到他,我也算了了桩心愿。”
“什么心愿?”
韩湘君笑了笑,“我在这世上,总归不是孤独一人,他是我舅舅,是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