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兄长报仇她正闹着要来这里,把这件事交给她做,也不是不可能。
陈丹朱很好说服,偷父亲印信这种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比大人更容易,毕竟,越年纪小,越不知道轻重。
但她怎么不说呢?是真的累极了,还是有别的打算?东西在哪里?——李梁看向屏风,要不要搜她的身?
算了,会惊醒她。
也不急,等她睡醒再说吧。
李梁深吸一口气以平稳心绪,但胸口一痛差点吐出来,他不由按住心口,怎么回事?他再慢慢的深吸一口气,又一切如常。
李梁自嘲的一笑,唉,他也很累的,他低下头看舆图,雨已经接连下了几天了,周督军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没有兵符,也可以开始行动了——李梁的心再次火热,整个吴国将成为他飞黄腾达的垫脚石。
室内静谧,只有香炉偶尔轻轻爆裂声,药香气袅袅。
李梁看的很认真,但随着时间的滑过,他的头开始慢慢的向下垂,猛地一点又抬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用力的甩甩头,神情清醒一刻,但不多久又开始垂下去,几次三番后,头再一次下垂,这次没有再抬起来,越来越低,最终砰的一声,伏在桌案上不动了。
小床上安睡的陈丹朱睁开眼,透过美人屏风看伏案的李梁,脸上浮现笑,她用手捂住嘴,将一声咳闷在口中,再将手拿下来,手心有一汪血。
那两味药混合燃烧毒性这么强,她喝了熬的解药,也还是被呛出了血。
但这是值得的,陈丹朱擦嘴边的血,李梁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上一世,她等了十年才杀了李梁,这一次,她要他立刻马上死。
第5章 反问
天光微亮,中军大帐里响起惊叫。
“姐夫!姐夫,你怎么了!快来人啊!”
门外的亲兵立刻冲进来,看到只穿薄衫散着头发的陈丹朱跌跪在桌案前,小脸发白的摇晃着李梁。
李梁伏在桌案上一动不动,手臂下压着展开的舆图,文书。
“我醒来看到姐夫这样睡着。”陈丹朱流泪喊道,“我想让他去床上睡,我唤他也不醒,我觉得不太对。”
的确不太对,李梁一向警惕,女孩子的喊叫,兵卫们的脚步声这么嘈杂,就是再累也不会睡的这么沉。
一众人上前将李梁小心翼翼的放平,亲兵探了探鼻息,鼻息还有,只是面色并不好,大夫立刻也被叫进来,第一眼就道大将军昏迷了。
陈丹朱站在一旁,裹着衣衫紧张的问:“姐夫是累坏了吗?”又质问亲兵,“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照看的姐夫啊?”眼泪又扑扑落下来,“哥哥已经不在了,姐夫要是再出事。”
亲兵们被小姑娘哭的心烦意乱:“二小姐,你先别哭,大将军身体一向还好啊。”
陈家的护卫们此时也都来了,对李梁的亲兵们很不客气:“大将军身体一向好怎么会这样?现在什么时候?二小姐问都不能问?”
李梁的亲兵们还不敢跟他们争执,只能低头道:“请大夫看看再说吧。”
陈丹朱被护卫们簇拥着站在一旁,看着大夫给李梁诊治,望闻问切,拿出银针在李梁的手指上刺破,李梁一点反应也没有,大夫的眉头越来越皱。
“大将军吃过什么东西吗?”他转身问。
陈丹朱道:“姐夫给我做了肉粥,我吃了一碗,余下的姐夫用了。”
亲兵也点头证实陈丹朱说的话,补充道:“二小姐睡得早,大将军怕惊扰她没有再要宵夜。”
那就是只吃了和陈二小姐一样的东西,大夫看了眼,见陈二小姐跟昨日一样面色孱白身子虚弱,并没有其他症状。
大夫嗅了嗅:“这药味——”
“我在吃药啊。”陈丹朱道,“昨天晚上吃了药睡的,还拿了安神的药熏着。”
这个大夫也知道,陈丹朱一来,他就被李梁叫来了,说二小姐身体不舒服,他仔细的查看了,二小姐的药也查看了,很普通的常用药。
只是此时这淡淡的药味闻起来有些怪,或许是人多涌进来浑浊吧。
最关键是一晚上跟李梁在一起的陈二小姐没有异常,大夫凝神思索,问:“这几天大将军都吃了什么?”
军中的三个副将此时闻讯也都过来了,听到这里察觉不对,直接问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将军到底怎么了?”
大夫便也直接道:“大将军应该是中毒了。”
帐内的人闻言皆大惊“这怎么可能?”“中毒?”乱嚷,也有人转身要往外走“我再去找其他大夫来。”但有一个女声尖锐压过嘈杂。
“都站住!”陈丹朱喊道,“谁也不许乱走。”
诸人安静,看这个小姑娘小脸发白,攥紧了手在身前:“你们都不许走,你这些人,都有害我姐夫的嫌疑!”
此言一出帐内的人顿时更乱“二小姐!”“我们没有啊!”“我们是大将军的人,怎么可能害将军?”
陈丹朱看着他们,细细的牙齿咬着下唇尖声喊:“怎么不可能?我哥哥就是在军中被害死的!害死了我哥哥,现在又要害我姐夫,说不定还要害我,怎么我一来我姐夫就出事了!”
听她这样说,陈家的护卫五人将陈丹朱紧紧围住。
帐内的副将们听到这里回过神了,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孩子是被吓糊涂了,不讲道理了,唉,本也不指望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