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落还未反应过来,手腕上已滑下一个镯子,色泽温润,确像是长久佩戴之物。
宁太妃轻抚她腕上的镯子,神色似有留恋,却又执着,“不许推辞!”
沈碧落嘴角微抽,颔首微笑,装乖!
这皇家人怎么都有送镯子的怪癖?
一旁皇帝打趣道,“朕看这妮子倒与太妃您很是投缘,莫不如改日让她多进宫陪陪您!”
沈碧落离得近,看他温和孝谨的脸上,一双眼分明冷冽阴鸷。
宁太妃仿若毫无所查,拍了拍沈碧落的手,语气更加温柔,“他们新婚燕尔的,每日待在一起只怕都不够,哀家这老太婆就不惹人嫌了!”
“倒是妹妹,今儿回来了就待个几日!”她偏头探向陈太妃,“你那连心殿,我日日吩咐人打扫,就盼着你哪日回来住住!”
陈太妃冷冷一笑,“不必!”
“我有儿子,自然是跟儿子住一起!”
沈碧落几乎是立即看向宁太妃,却见她仍是满脸笑意,微微有些遗憾道,“妹妹开心便好!”
此时奏乐暂停,场中舞姬慢慢退场。
秦子墨走到中央,跪地行了大礼。
皇帝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努力压抑后方好言道,“你若有事,推后再议,今日陪朕与众爱卿好好守岁!”
秦子墨看向沈碧落,却只见她低着头,从方才开始,便不曾看过他一眼。
“皇兄!”
“放肆!”皇帝怒急,“莫要仗着朕宠你,便不知轻重!”
他指着沈碧落,“她是个什么身份,也值得你如此!”
龙颜震怒,整个大殿瞬时鸦雀无声,一干大臣压低身子,尽量降低存在感,就怕当了池鱼。
此时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这倒是哀家的不是了!”
“皇帝,这小子着实是因为哀家,才如此坚持!”
皇帝脸色五彩缤纷,看向出言之人,“姨母?”
良久,不敢置信道,“您为何......”却怎么也问不下去。
陈太妃微微摇头,侧头看向沈碧落,“还不快过来!”
沈碧落微微有些怔愣,倒是宁太妃推了她一把,“好孩子,快去你婆母那儿吧!”
沈碧落忙的行礼,再快步挪到陈太妃身边。
陈太妃看了她一眼,再回眸已是笑意满面,慈爱的看向皇帝,道,“早年哀家与镇国公家的小姐是手帕交,曾私下里约定过,他日若生下儿女,便皆为亲家!”
又拉了拉沈碧落,笑道,“这落儿啊,便是那跟墨儿定了娃娃亲的孩子!”
“墨儿心实,自是要达成哀家心愿的,这不,前些时日才去江南将人接回来!”
她一脸愧疚道,“说起来,也怪哀家,忘了提前知会你!”
良久,皇帝似已缓过神来,笑道,“既是姨母早年定下的,朕又怎会怪罪!”
他再看沈碧落,神情已趋温和,“朕倒不知道你是镇国公家的!”
他侧头看大殿,问道,“镇国公夫妇何在!”
张思安与张乔氏忙起身离座,跪在秦子墨身后,道,“微臣张思安、臣妇张乔氏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皇帝一指沈碧落,再开口已是换了称呼,“这新妃可是你家女孩?”
张思安微微抬眸看了沈碧落一眼,神色略显复杂,却仍恭谨回答皇帝,“回陛下,娘娘确是臣妹之女!”
“哦?”皇帝皱眉道,“朕怎么不记得你还有个妹妹?”
张思安再回道,“臣妹早年随夫去了江南,一直没有音信,微臣找到他们时,臣妹与其夫君皆已病故,微臣母亲便令臣将年幼的娘娘带回府中抚养!”
“只是娘娘自小体弱,一直养在深闺中,甚少有人见过,三年前,姑爷家又来人将她接回江南,是以,陛下想不起来也属正常!”
这么一番解释,老臣们纷纷想起,老镇国公那位讳莫如深的嫡女,几个常与他府里有来往的夫人也依稀记得,几年前确实有位体弱多病的表小姐存在,样貌已模糊,只这气质确是天差地别。
“原来如此!”皇帝笑意缓和,“都起来吧!”
现场气氛也逐渐和缓,众臣松了口气,又挺直了身子。
秦子墨与镇国公夫妇还未退回席位,上方却又传来皇帝的声音。
“镇国公倒真是好福气!”皇帝似笑非笑,“大公子娶了朕最疼爱的长乐,外甥女又嫁进了陈王府!”
“爱卿们回头可要多去取取经,看看人家是怎样培养出这等优秀儿女的!”
众人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不敢搭话,只微微低头蜷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态继续看戏。
果然,皇帝没辜负他们的八卦心情,薄唇轻掀,笑问殿中妇人,“张夫人,你觉得呢?”
☆、臣妻
张乔氏怔愣片刻,嘴角缓缓掀起诡谲笑意,神态谦卑至极,“实乃皇恩浩荡,臣妇不敢居功!”
众人正以为无戏可看,一口气还没喘上来,便听那张乔氏又道,“不过......”
见她一脸为难,皇帝越发和蔼可亲,“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张乔氏无视一旁丈夫的黑脸,将衣袖硬生生从他手中夺了过来,跪下道,“陛下对张家之恩,臣妇铭记心中,更时常叮咛儿女,约束自己,莫辜负皇恩!”
“驸马身为国公爷嫡子,能娶到公主已是天大的恩宠,如今娘娘也要嫁进王府,臣妇本应替她欢喜,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