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哦。”
两人对着温归远的头发,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路杳杳在背后笨拙又缓慢地打着辫子,偶尔都碰到不会,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身后之人折腾。
“好像打坏了。”
“这里怎么塌下来了。”
“咦,发油摸多了。”
路杳杳从铜镜中,瞥见面前之人低着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虚地用手指擦了擦他的鬓角,把多余的发油悄摸摸地搽干净。
温归远嘴角露出一点笑来,在一抬眸,看着镜中好笑的模样,耳边是路杳杳絮絮叨叨的声音,好似再也没有比这个还要轻松愉悦的事情。
这样的场景,只是看着便让人欢喜。
“娘娘,邓州太守刘章,隋州太守李晋来了。”门口,旭阳沉声说道。
路杳杳一惊,手中的发髻便散了,连忙说道:“上来说话。”
一直松弛的温归远突然紧绷,只是还来不及多话,就看到旭阳动作利索地掀开帘子入了内。
果然是武功高强的人,帘子一起一落,外面的光都还来不及透进来。
温归远瞬间冷漠。
“邓州太守刘章,隋州太守李晋只带了亲兵……”
旭阳刚一抬头,就瞬间突然呆在原处,看着角落中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瞪大眼睛,难得失了态。
太子殿下满头乱七八糟的鞭子,发油抹得也是一块亮,一块黒,发髻歪歪扭扭地垂着,看上去狼狈又滑稽。
“别,别看别看。”路杳杳也发觉不对劲,连忙挡在他面前,张开手,磕磕绊绊地说着。
旭阳慌乱又忍笑地低下头,深呼吸一下,继续说道:“刘章、李晋只带了亲兵一同来负荆请罪的。”
路杳杳忍不住向后看去。
“ 不是说只请了刘章吗?”她小声问道。
“倒是有趣。”温归远顶着着满头小辫子,突然笑了笑,嘴角含笑,眼底却是带着森冷。
路杳杳苦恼着:“那我要怎么说啊。”
“别说,让张怀说,张怀说什么你都应下。”温归远冷冷说道。
路杳杳点点头。
“叶大夫是路相送的。”
“江月楼是叶大夫的徒弟。”
“让绿腰把他们的马车牵到你的马车后面。”
临走前,温归远意味深长地对着路杳杳说道。 ,,
第73章
邓州太守刘章乃是白家门生, 身形清瘦修长,脸色白皙,留着短小的八字胡须,穿着紫色官袍斯文而严肃, 而隋州太守李晋则是李家旁支, 高大壮硕, 面皮发黑, 见人便是带着三分笑。
张怀站在两人对面不卑不亢, 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说着话, 且无论如何都不把话题提到昨夜遇刺的事情上。
三人尴尬又平静地说着话,谁也没动,谁也没打破这个氛围,直到路杳杳来了。
路杳杳一见三人的气氛便觉得棘手, 暗道张怀只怕会束手旁观, 不能顶用。
果不其然, 三人见状, 纷纷行礼,张怀瞬间后退一步, 站在她身后低眉顺眼。
果然是最年轻的左翊卫将军, 滑不溜手, 审时度势。
路杳杳心中很快有了计较, 等他们再抬头时, 脸上只剩下还未消退的苍白, 柔柔弱弱的模样,见了三人只是点点头:“起来吧。”
“张将军不是就说叫了邓州太守刘章来了吗。”她细眉微微蹙起,打量着面前两人, 颇为不解,好似对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有些为难,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
右边的高瘦男子立马上前拱手行礼说道:“微臣邓州太守刘章拜见太子妃娘娘。”
路杳杳视线落在他身上,打量着面前之人,颇为好脾气地笑说着:“久仰大名。”
“不敢当。”刘章的腰弯得更加厉害,连连推迟。
“这位便是隋州抬首李晋。”路杳杳看向另外一个高壮之人,直截了当又天真无邪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说来惭愧。”李晋拱手,“微臣昨夜听人禀告说是看到西边的天空有蓝光闪过,这才趁着天色亮了赶了过来。”
路杳杳眉心一跳。
他们驻扎的地方其实更加靠近邓州,隋州怎么会看得见。
“那侍卫当时正在去往乡下爱的父母家,这才发觉不对的,一来一回这才耽误了时间。”他笑眯眯地补充着,自然又随意。
“你呢?张将军的人不是刚出发没多久吗?”
路杳杳看向张怀,颇有点娇滴滴的路家小娘子的直爽,路家之下皆是蝼蚁,丝毫没有顾忌刘章的面子。
张怀眼皮子一跳,连忙上前拱手说道:“两炷香前。”
一直敛眉不语的刘章,倒是不卑不亢地说道:“其实微臣昨夜也看到蓝光,但是碍于城门已关不能亲自出城,这才等开了城门立刻出发,路上碰到张将军的亲兵这才得知是太子妃娘娘遇袭。”
路杳杳看向张怀,眉心微微蹙起,显然有些不满意,但也只是沉默地不说话。
“太守远道而来,张将军还是好生招待吧。”
她语气冷淡地吩咐着,抚着袖子站在他的一侧,沉默不语,神色冷淡。
张怀一见,犹豫片刻,见太子妃确实不打算插手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人其实身份相当,但是太守比他更加有实权,如今在他们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自然不能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