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文明人文明人。
再者,对方人多势众,若是打起来她毫无胜算可言。
想到此处,璇珠那到嘴边的粗话还是生生的压了下去。
俗话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忍!
璇珠亦不搭理,直接扭过头躲了过去。
谁料这宁六爷仍是不依不饶,一把擒住她的下巴将她脸掰了回来,“来,给大爷笑笑,兴许大爷高兴了,就赏你几个钱了。”
忽然又是嘭的一声,顷刻间碧绿的茶壶落地尽碎溅了一地的热茶。
光头那胖手还悬在半空,望向璇珠笑得贱兮兮:“哎呀,手滑了。”
真是欺人太甚啊!
可偏是拿这伙人没办法。
男子的指腹有厚厚的茧子,力道又极大,好似要生生将她的下巴捏碎了。
下巴被掐得又疼又难耐,璇珠抬手反抗将其推开,可她终究是姑娘家力道也遥遥不及一个成年男子。
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将他铁爪一般的手推开。
未料到,那枚玉牌从袖口飞了出来,啪的落到了台面上。
那枚四四方方的玉牌在台面上静静躺着,散发着冷冷的幽光。
上头沈寒斐三个字格外显眼,眼前墨色衣袍男子面色一凝,面上的笑于一霎敛下不着半点踪迹。璇珠心头大惊不 禁呼吸一滞,缓缓地,她都要窒息了。
方才她太过慌张,收回袖中之时未放中袖中的衣兜,这才导致玉牌摔了出来。
她慌忙拾起玉牌紧紧捏在手心里,宁六爷浓眉蓦地拧起屏气望向璇珠,用折扇指着她手里头的玉牌问:“你这从何而来?”
他问这个做什么?
璇珠下意识地收拢五指攥紧了手中的白玉,一双乌眸定定地盯着眼前的男子,更是背过手将其护在身后,“这,这,这是我心上人赠予我的定情信物。”
面色发白哆哆嗦嗦的,眼里尽是警惕,好似生怕他突然上前抢了她的玉牌似的。
宁六爷面色有些微凝重,眉头又紧紧一蹙,眼中光芒闪烁瞳孔一震,“你的心上人?”
方才不过是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如今否认也来不及了,璇珠一愣,便连连点头。
宁六爷深深望她一眼,撑着台面缓缓站起了身。
“走。”冲守在一旁的小厮摆手,一拂衣摆便大步往门外走,光头不明所以,可也急急忙忙领人追了出去。
璇珠有些愣,指节发白手心也沁出了不少汗。
望着那伙人走向门口,挡了大片的光,那二人步子一顿交头接耳低声议讨着什么。
光头忽的回头瞧她,这又吓得她心脏一个咯噔。
生怕他过来抢玉牌,她急忙背过身去迅速把玉牌塞进了衣襟里。
可是宁六爷和光头梁哥谁也没来抢玉牌,二人回头瞧了她一眼后就匆匆离去了。
火燎火急的,眼神颇为意味深长且耐人寻味。
-
璇珠匆匆将玉牌藏在袖下。
特地在客栈门口东张西望打探了一番,确定周遭没有混子的人后才左转往衙门的方向去。
在舜元,衙门一般是有东西厂的番役值班的。
其目的显而易见,每日就是盯着衙门的一举一动随时禀报上去。
官差也精得很,一般收百姓银子也不会叫番役瞧见。
璇珠也不知道那人的具体身份,上回去衙门时见到那些番役的着装和那人都差不多,便猜测着,也许他们能知道沈寒斐在何处。
运气好些,也许能蹲到这玉牌的主人。
玉牌坠在身上她总是觉得心慌,以免夜长梦多,她便抽了个空出去一趟,为的就是将玉牌物归原主。
步履匆匆,身后总有与之重叠的脚步声。
璇珠以为自己耳鸣听错,紧紧护着藏在腰间的玉牌,慌忙地加快了脚步。她走街串巷,脑回路又是清奇的,可为了节省些时间才决定走小道。
脑上步摇垂下的流苏相撞,于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声脚步声重叠一起,她迅速回头,哪怕那两人已然以最快的速度隐匿,还是叫人捕捉到了蛛丝马迹。灰色衣衫飘起的衣角露了出来,两二十上下的小厮躲在墙角后推推搡搡,嗡嗡低语。
是宁六爷身边的小厮。
他们是不是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这两人好似从出客栈开始就已经跟着她了。
这玉牌真是惹事。
璇珠甚感头皮一 阵发麻,三步并作两步,绕过小巷出了巷口来到长宁街。
虽是京郊,长宁街繁荣程度却不亚于省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此处再往南些走,就是南棱庄。谁料她绕过了街口,刚来到长宁街就迎面撞上一伙混混。
那伙混混惹得商贩避让。
这又到了每月收保护费的日子了。
热,真的太热了。
这才是春季,若是到了夏天那还得了。
拂过脸颊的风是闷热的。
春阳当空,炙热落于身上,晒得她耳尖泛红发热。
里衣被汗水洇湿黏在胸前和后背。
长宁街叫卖声此起彼伏,她时不时回头张望,那灰衫小厮就在她几步外。
于她探头回顾时就佯作路人,在路旁商贩摊位上假意买东西,实则眼神往她这处飘着,恨不得直接黏在她身上,可又眼神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