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证据,大可把项某捉上诏狱,督主不捉那便是没有证据吧?”
沈丛澈斜睨着他,不时低嗤两声。
可项辞暄确实不在乎的,依然轻声说着:“督主必然是为舜元江山社稷为上,是看着圣上面子办事,只是督主连查个案犯都查不出来,如此瞧来,项某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督主无能啊?”
身下的红鬃马不安分地原地踏着马蹄,沈丛澈捏紧了手中的缰绳,歪着头听着项辞暄说着,眼眸一片冰冷犹如载着腊月寒霜。
“项老板言之有理。”
月光下他眸光微闪,左臂按着马背一跃而起,朝着项辞暄的胸口便是沉沉一脚,随后稳稳落回马背上头。
那一脚施力不小,项辞暄被踢得飞出一米开外,所落之处尽是泥尘滚滚。
“项辞暄,原名丁洲安,祖籍珣州迟都,幼年迁到将州,丁丞相意图谋反作为丁家旁支遭受牵连抄家,不出五年家道中落,独子下落不明丁家只剩下一根独苗却干起了坑蒙拐骗的勾当。”
“本督没说错吧,丁洲安 。”
项辞暄从容不迫,缓缓从地上爬起。
他抬手拭去沾染上衣袍的泥尘,依然面带笑容,轻声道:“草民愚昧,不懂督主话里的意思,项某只是个普通商人,化名也只是为了方便不让仇家找上门,还是那句话,督主若是有证据就捉我上诏狱。”
“若是没有证据,项某可不愿背这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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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紧闭的门缓缓打开时,才有些微光亮透进来。
项辞暄摇着折扇入屋,依然一身白袍一副文弱书生的打扮。
那日她听见声响后被人从后头打了一棍子,再度醒来就被人关起来了,不给她吃喝,他们说要把人饿得昏昏沉沉,这样才好控制。
迷糊间,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声音很杂,且不止一个人。
其中最熟悉的,就是项辞暄。
璇珠试着挣脱捆在手上的麻绳,大抵是中了迷药。
她手臂使不出力气来,连动身子都艰难得很,她只能勉强支撑着身子靠着墙,半眯着眼,见着项辞暄差人把和她一样中迷药的小姑娘拖进暗室里头。
除去她外,暗室里还有两个小姑娘,瞧着十来岁的模样。
看着她们没完的哭喊挣扎,到后头没了力气,只能两眼空洞靠着墙壁近乎绝望。
良久,她才适应洒进暗室来的强光。
以项辞暄打头,四个男子踱步进暗室来了。那两个小姑娘抖得厉害,费了劲儿地往后缩,她们被人堵住了嘴,喉间不断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先把这些送走,不然这暗室也要装不下了。”
随在项辞暄后头的男子穿着黛蓝色圆领袍,目光循着暗室扫了一圈,才低声道。
“这两日官衙看得严啊,过两天就同那些货一起运出去。”
璇珠不出声,视线亦是明目张胆地凝在二人身上,那圆领袍的男子有所察觉,目光落到她身上来,继而掩唇轻笑,“你把这小姑娘捉来,不怕你那娇妻生你气啊?”
项辞暄丝毫不慌,本就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早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领。
“怕甚?编个理由把阮家忽悠过去,再把她卖得远远的,谁又知晓,是我下的手呢?”
他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嗤笑着,细长的瑞凤眼闪过几丝鄙夷,“谁叫这小娘子一点也不长心呐,我煞费苦心接近没成效,倒没想到就这 样得手了。”
这样一来,似乎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带着目的的。
在望月楼时,他和姑娘接近就是为了套近乎。
香铺是个幌子,寻找下手的目标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此时,项辞暄已然到她跟前来了。
细眉微蹙着,立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垂着眼帘瞧她。
“你这样眼巴巴的盯着我,很不服气嘛。”
他往日和善的模样一扫而空,接替的是满眼的狠厉,整个人都散发着戾气。有风从门口拂入,带着他身上的香味。
璇珠无意想起那日在街上碰见项辞暄的景象。
项辞暄假意给她看新进的香膏,闻了那股味道她便头昏脑涨。
他本就是带着目的接近。
后来,他推车撞她的膝盖,佯装愧疚叫她去他香铺歇息,就从未安过好心。
昏暗中,眼前人是满脸的得意。
对于璇珠的怒视项辞暄不以为意,仍自顾自地说着:“等把你卖个好价钱,我就和阿瑾好好过日子,名字一换谁又知晓我是谁?”
可璇珠懒得搭理他,她还想省点力气暖肚子,直接偏过脸去还顺道翻了个白眼。
“我阿娘和爹爹一定会报官的。”
“哈哈哈哈哈哈。”
项辞暄掩面笑了起来,那笑声入耳越发觉得刺耳。
那一刻,璇珠多希望自己是个聋子。
瞬时笑声戛然而止,项辞暄终于不笑了,面上的笑容也一同凝住。
“天真,你觉得我真那般痴傻?你以为我会用真名作案么?傻丫头,我用的名字和身份都是假的呀!还有,往日作案时,我连脸都是假的,等人找着你,那又如何呢?”
随即,他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手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其生生捏碎,“啧啧,这么好看的皮囊能卖不少银子呢,你不用担心,我会与你爹娘说,你与男子私定终身珠胎暗结无颜面对,连夜寻我借银子与人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