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出一个皆大欢喜的价格。你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吗?如果我说我可以避免老饕门被清算,你,”辛律之意味深长,“会崇拜我吗?”
就像你崇拜他一样。
“即使你做不到,我也已经很佩服你了。”姜珠渊认真道,“我对数学好的人,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如果不谈数学,只谈生意,”辛律之道,“难道不会有些感触?”
“感触?嗯……有些可惜。毕竟这是组长家两代人的心血。但这是自己选择的商业行为,没有必要去同情吧?组长并不是那种需要被可怜的人。同情,未免把他看低了。”
她说的很对他的胃口。
她虽然有一颗善意的心,但并不会毫无来由地泛滥同情。
她走了。
她会回来。
考虑到她的步速和电梯的速度,时间会在三分四十三秒至四分十八秒之间。
辛律之坐在会议桌上,面对着门口,稍微理了一下她说过有些乱的头发,又清了清喉咙。
桌上还有她刚刚演算过的草稿。
他鲜少写中文,纸上娟秀的字体,看起来既新奇又真实。
因为她计算时,会无意识地歪着头,所以一行行的公式都整齐地朝右上角偏离11度左右。
每一步结果都会用红笔圈住,再依次加上数字上标。
每一个阿拉伯数字7,折上都加了一个可爱的小捺。
这些都是云政恩的习惯。
也成了她的习惯。
他将演算纸放回桌上。
他怎么忘记了呢?她是小概率公主。
她今夜不会回来了。
“珠珠。”
还未走到租自行车的地方,姜珠渊已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是贝海泽。他穿一件米色休闲风衣,手插口袋,闲闲地站在一幅甜蜜补给的巧克力夹心奶酪条的广告灯牌下。
一看到女朋友出现,那原本只有一点点的笑意立刻漾开,他迈开两条长腿,朝她快步走来。
一看到男朋友出现,姜珠渊整颗心都荡漾起来:“咦?你怎么在这儿?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到。沈最、林沛白他们都已经去了。你的车不是送修了么?我来接你。”他将笔盖从姜珠渊的头发上取下,声音中带着一丝促狭,“你就是这样顶着它上班的吗?”
“天哪,我找了半天。刚才在电梯里忙着发短信,都没发现。”她接过笔盖,又突然捂住脸,“啊,我不知道你会在这里。”
“怎么了?”贝海泽想把她的手拿下来,她别扭地却不愿意,从指缝中看着他:“我还没补妆。”
“已经很美,不用再补了。”
“你不懂。”
“我如果太懂,你就该担心了。”贝海泽笑道,“上车补,随便补,女娲大人。”
他牵着她的手,很自然地变成十指紧扣的姿势。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拖着手走路,但每一次都和第一次一样,脚好像踩在最甜的棉花糖上。
副驾驶座又调过了。
姜珠渊一边调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一边问:“许度比我矮一点?”
“嗯。”贝海泽道,“她一米六零。”
她摸了摸头发,一把捋下发圈,顺手从手套箱里拿出一把梳子。
梳齿上缠着两根约十公分长的头发,她停了一停,安静地将头发拈走。
“很少听你说起和她一起健身的事情。你们的关系也受医患保密协议保护吗?”
“没有什么特别。”贝海泽笑起来,“不是因为嫌健身房里空气不好,你才不喜欢一起么?她一开始也是赶鸭子上架,各种不配合。”
“她漂亮吗?小巧玲珑的女孩子会很可爱吧。”
贝海泽啼笑皆非:“这个问题你问过很多次了,不烦吗”
姜珠渊强辩:“有吗我问过吗”
“今天我手机里也没有她的照片。今天我也没有加她的社交账号——没有哪个小姑娘喜欢社交账号被爸爸的爪牙盯着吧。”
“我没有找你要过她的照片。我也没有找你要过她的社交账号。”
贝海泽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好,统统不承认吧。反正我也拿你没办法。”
停了一会儿,姜珠渊又好奇地眨眨眼:“她现在还叫你爪牙?”
说起这个,还是有一次许度大意地将自己和贝海泽的短信对话展示出来,提醒他说过如果一口气跑下三千米就送礼物——结果让贝海泽发现自己在许度手机里的名字是朝廷鹰犬。
许度大窘:“我,我开玩笑的……我忘了改。”
贝海泽并不是那种无条件无限制温和亲切的人。相反,在某些方面他也是有脾气的。只不过天性使然加上家教约束,他不会随意发火。
他从小到大最严重的花名也不过是贝心心。至于叫四眼田鸡,贝克汉姆,贝校草,贝少,也就一笑而过了。
见许度尴尬到脸都红透,他虽然略感不快,但也没有追究。
他和姜珠渊一起选运动耳机时,把这件事情讲给她听了:“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太难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