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是很好用，已然足够了。
在他即将走进林子的时候，鬼面人突然开口说道。
“若当真能寻回姓张的，我便送你一具完好无损的身体。到时候，还会送你离开。你若想去看看你的孩儿，也是可以去。”
老鬼听了这话，身子便是一僵。不得不说，这对于他来说，便是最大的诱惑。
之前，老鬼虽然也答应尽全力抓到张家长子，无非是想替自己报仇罢了。
如今得了鬼面人承诺，又多了几分决绝。
就这样，三人很快消失在林子里，鬼面人又打发傀儡抬着轿子送萌萌和虎仔先回到了镇长家。
鬼面人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法子，镇长家里便一个活人都没有了。那些灾民也不敢再轻易靠近这个宅子。
院子里，甚至还留了几个傀儡守护着，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打搅萌萌和虎仔两个妖族。
等那些都安排好了，鬼面人又问道。“可需要别人送来饭食吗？”
萌萌摇头说道。“我是食修，饿了，自己会做的。”
鬼面人看着她，嘴角终于升起了一抹淡淡地笑意，他又说道。
“安安说，妖族很单纯的，小妖怪都没有坏心，所以才会被人类轻易欺骗。我本来不信的，可看见你却有些信了。”
萌萌僵着脸看着他，突然有点怕他下一刻便翻脸变成大魔王。
不想那鬼面人却又说道。“安心，我为人虽然恶毒，却绝不会害你。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会把你们送出去。答应安安的话，我总要想办法做到的。”
“……”萌萌这才发现，他脸上带着的恶鬼面具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
就算他不是坏人，一旦弄了这么一张脸，就很难让人不去想歪了。
萌萌又忍不住问道。“鬼族都会带着面具吗？我在无回城看灯会的时候，也曾经看见各种面具。”
鬼面人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别的鬼族是不是都这样？只是这面具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了。在危险时，保住了我的性命，只是这面具从那时起，便再也无法取下来了。好在安安不嫌弃我难看。”
萌萌见他也不隐瞒，又开口问道。“安安是怎么到了那林子里的？不是应该附在魂器上吗？”
鬼面人大概也是闲来无趣，也可能太久没外人聊天，既然萌萌问了，他便说道。“我使用了一些移花接木的小法术，把安安正经娶过门了，她自然就在我们家里了。”
萌萌听了这话，颇有几分好奇，又想起安安之前说过的话，连忙又说道。“上次我见到安安时，她似乎不大对，她不愿意看着你为她牺牲。那个阵能改变吗？”
鬼面人听了这话，缓缓地摇了摇头。又说道。“改不改，又能如何？反正我早已活够了，也活腻了，我不求来生，只希望安安下辈子遇见一个善良的好人，然后顺遂美满过一生。别再像这辈子这么糟糕了。”
萌萌听了这话，只觉得心头一寒。
这个人做了那么多，在旁人看来十恶不赦的事，不过是为了安安求个来世。却连他自己都舍弃了。
萌萌突然觉得有些感伤，又说道。
“那娶了安安之后，你难道不开心吗？为何不想办法争取个属于你自己的未来，然后和安安长长久久的，难道不好吗？”
鬼面人看着眼前这个少女那张稚气又真诚的脸。
原本还想笑她想得太过简单，太傻，也太天真了。
偏偏此时，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可能是因为熊萌萌实在太虔诚了，倒像是许下心愿一般。
这只身娇体弱的小熊，难道是在为他们求未来吗？
一时间，鬼面人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
最后只得哑声说道。“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很多人想要许下心愿，是要拿命来换的。你以后万万不要轻易替别人许愿了。”
萌萌却说道。“可我希望安安能好，希望她能幸福。就这样匆匆结束一生，不是很可怜吗？凭什么命运对她那么不公？”
说这话时，萌萌不知不觉带上了三分怒。
她额头上有一块黑色印记一闪而过。
躺在床上的小老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动了动身体，又微微咆哮了一声。
然而此时屋中的其他两人都没注意到小老虎，反而怒目相向，固执地看着彼此。
最后还是鬼面人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这小熊妖是为了他们抱不平吗？
年少时，柳七便觉得自己的人生注定是个悲剧。这世界永远都不会变得美好。
可如今，突然来了个小熊妖激动地对他说。
——为什么不能再试一下，把悲剧变成喜剧呢？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只是，这怎么可能？
一次一次，被人打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只因为他的鬼族血脉，他便能活下来。
每次在他稍微感觉到幸福的影子时候，必定会有人冒出来，掐灭他所有希望。
后来，他便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只想用等价交换的方式，替安安换一个来生，仅此而已。
鬼面人突然无法再看向那小熊妖湿漉漉的双眸，他也不打算继续同她聊下去了。于是，转身向外走去。
出门前，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又开口说道。“这镇上之人对妖族不友好，你最好不要出门。不然，就算他们已经半死不活了，也会想办法把你抓住，扒熊皮，吃熊肉的。那些人对异族根本不会有半分仁慈。你也不要想着同情他们，他们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