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这两天,都不来图书馆了?”
“其实呢,是不想做你和班长的电灯泡了……你没觉得,我每次过去比咱们头顶的灯还亮?”
“去你的。”秦思思啐了句,又正色,“你真的没生气?”
苏慕善走出卧室,“真的没有。”
“那你最近,都是一个人在家写作业吗?”
“……嗯,”她一顿,“我一个人也挺——”
咚咚,咚咚。
她刚好走到门口,侧过头,是防盗门另一边发出的声音。
“我一个人写也挺好的,家里来客了,我先挂了。”
苏慕善利落地回答完,挂断。
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着门把手,开门。男生手里拿着只百乐,试卷叠成了巴掌大小,被夹在笔盖上,半侧过身已经准备往回走了。
“……谢臻!”
他回过头,“我以为你今天不在。”
“在的,”苏慕善说,“刚刚 * 在午睡……进来吧。”
说完,她让开个位置,又捋了捋头发,还好她睡觉安分,没有太乱。
谢臻走进来后,又看了她一眼。
她疑惑:“怎么了?”
他抬手,轻轻在下眼睑一触。
苏慕善学着抬手,下眼睑的位置……
天,是眼……眼屎吗?
她霎时脸皮一热,拔腿就跑,“我去洗把脸。”
“没有,骗你的。”谢臻笑了,一把将拉住她手腕。
能清楚地触碰到了她骨骼的纤细,以及微凉的皮肤。
她眉头稍蹙,
谢臻才若无其事地松手,只听她又说,“那我也先去洗个脸,你先坐!”
随后便踩着哒哒的凉拖鞋,一溜烟蹿进了卫生间。
谢臻单手握拳在唇边掩了一下,正色在餐桌前坐下,从笔盖上取下英语试卷,手指夹着笔杆转了两圈,她温吞走了出来。
脸上的水渍擦干净了,而鬓发仍然沾湿。
午后明亮灿烂的光线落在她剔透的皮肤上,照得人明晃晃。
苏慕善问:“喝水吗?”
谢臻看了眼旁边的位置,“不渴,写作业吧。”
她点头应好,忙不迭又回了自己卧室,在书桌前收拾一通,拿了教辅、习题和笔袋出来。
看着她进进出出,谢臻觉得她背后长着双翅膀似的,活像只辛勤的蜜蜂。
半分钟后,她抱着厚厚的教辅,拉开椅子,终于在他旁边坐下。
谢臻靠左,她靠右边,二人利落地各自摊开了英语专题。他向右边看她,发现她连拔开笔盖,像英勇拔剑的战士。
这时,笔尖指到了卷面上,“这套题,哪里有问题呀?”
苏慕善抬眸,恰巧二人的目光寂静交接。
这么近的对视让人有种时空错乱的混沌,他们彼此只有二三十公分的距离。
谢臻的眼形是很标准的瑞凤眼,微下而上扬,内眦下勾,瞳孔是深褐色的曜石,聚着荧荧的光芒,光却流而不动。
所以的聚焦,都好像落在了与他对视的人身上。
苏慕善立刻目光撤退,又看向卷子。
谢臻沉默了一会儿,“……哪哪都是问题。”
回答听上去耍无赖,可他没撒谎。
仗着点小聪明,他能看教辅或上网查解题步骤学数学和理综,但英语这个学科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与巩固。真的不行。
遗漏太多基础知识后,他看解析只感到不知所云,经常没耐心就直接抄ABCD。
苏慕善轻轻“嗯”了一声,压着头,心无旁骛地比对两人的卷面。
他窥到她不时眨眼,眼下阴影忽闪,再低下头看卷子时,她的手指已一一带过,对完了完形填空。
她抿着唇,“嗯……”
女声平稳中带着几分斟酌。
谢臻回过神 * ,有种小学一年级时,老师抽查作业的惶恐,“怎么了?”
“你的语法基础有些……”苏慕善话说一半,“这个完形填空考察虚拟语气的时态,今天就先讲这个吧。”
“……行吧。”
苏慕善起身走回卧室,翻了草稿纸和笔记本出来。
白纸和笔记一并摊在两人中间,她说,“那我先从一般现在时讲起……”
“好。”
……
半小时后。
苏慕善合上红笔笔盖,双手交叉活动手指,“……嗯,大概就是这样,我讲清楚了吗?”
谢臻沉眸看着一整张A4纸的笔记,手臂撑在桌上,左手拇指抵着嘴唇,若有所思。
“谢臻?”
“嗯。”
他回过神,忙放下左手,两手局促在握了一下,“差不多?”
苏慕善哭笑不得,“差不多,是差多少啊?”
“总得消化吧,”谢臻扬起的眉梢,笑得几分不正经,仿若祈求饶过他这一回,“你说是吗?课代表?”
是时,苏慕善正捧着马克杯在喝水。
水猛呛到喉咙里,她忙放下水杯,抚着胸口咳嗽,不一会儿,眼眶咳得发红。
谢臻立刻慌神,“草,你这……”
一开始,他下意识抬手,却悬浮在少女在纤柔的背后。
但随着咳嗽的声音愈见猛烈,谢臻终于拍了上去,顺着脊背顺气,小声说:“喝个水,不至于吧……”
足足两三分钟,咳嗽声终于衰微,客厅里旧空调的嗡嗡噪音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