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喝止住众村童,道:“不许生事,放他自去。 ”
几个略大的村童凑一块叽咕了几句,请命道:“夫人,这人贼滑,焉知肯不肯离去,他说要走,回头藏在草堆里偷我们的粮。我们押了他走。”
李曼道:“量我不知你们的打算?半路上定要生事。”
几个村童嘻嘻哈哈,你推我搡、挤挤眉眼,装着有听没懂,这个道:“夫人我们去了。”“夫人我们送他去县里。”“夫人,我们快去快回。”边说边裹携着那个连声怒骂的矮瘦村童到河边,解了一条筏子,连打带掐拖着人走了。
风波将息,李曼拍拍手,壮声道:“各自做活去,再围在这,吊起来打。”
一众村童嘻笑着作鸟兽散。
李曼换上一副笑脸,拉着卫繁:“可是把妹妹吓到了?”
卫繁摇摇头,反问道:“姐姐手上可是缺粮?”
“整个栖州都缺粮呢。”李曼只问,“我赶走了那小童,妹妹可有怪我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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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我刚来,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不知根不知底细, 怎能妄加指责呢。”卫繁笑着答道。她自忖自己不是什么聪慧之人, 既不会举一反三,也不会以微知著,只好少说话, 少出主意,省得好心反误事, 还伤人心。
李曼大乐, 挽住卫繁的手:“不错, 不错,你这个妹妹并没认错。”有村童送上马扎、草垫等物, 李曼将小马扎让给了卫繁, 自己喘着气坐在草垫上, 她体胖畏热,刚才一通争执, 额头鼻翼全是红色香汗,拿衣袖拭了拭汗,“一粒老鼠屎坏人一锅粥, 我可不能叫他在村中搅事。”
卫繁扭头看了看茅草屋, 再看一角堆叠着干草,这些村童聚在一起,编草绳、草篮、草篓:“这个寡儿村是李姐姐与姐夫襄助的?要是有缺什么,姐姐不如告诉我, 我这人会的不多,手上倒宽松。”她与楼哥哥带来的财物,特地买了一个三进的宅子来放。
李曼先行谢过,却摇头拒了:“勉强倒也过得去,我与他们一些米粮,一日两餐熬得米汤,那些麸饼却是他们自个做活计得的,这一稀一干,尽可得饱。你道他们为何为着一块饼与那小崽子打架,这全是他们编草料编得手起皮所得,哪许得别个白占去。他们先前都是在街头要饭的,为得一口残羹,敢在恶狗嘴边夺食,与那些大乞丐斗殴。卫妹妹定没见过云水街头的恶狗,眼癞眼发红,狗嘴流涎,咬上一口,不定就能什么怪病一命呜呼。”
卫繁听得泪汪汪:“李姐姐,他们他们好生可怜,真个不要我助他们一助。”
“傻妹妹,你有所不知,他们可怜也可恶。如被赶走无赖小儿,父亡母去只在街头游荡,只知手一翻问人讨要,无事往地上一躺,半饥便可过活,栖州天暖,冬日也冻不死。他们便养得一身懒骨头,懒怠做事。万万不可惯着他们,你又不是他们爹娘,就这般干养着?救得一时急,救不得一世命。”李曼道,“这寡儿村原是个荒村,老梅见云水街头小乞儿成群结队,遂将人领到这处,垒了土盖了茅草屋,叫他们有个安身之处。栖州船筏多,处处用得到绳索,老梅便为他们寻了活计,搓了草绳、草蒌卖与云水的商贩船户,勉强也能糊个口。寡儿村的这些村童是来了又去,好些做惯了乞儿,再不愿编草挣一块麸饼的。留下都是愿意干活,叫自己活得像个人,不与畜牲同。”
绿萼插嘴道:“我阿爹阿娘道穷家子早当家,不曾想,竟有这么些不知恩不知事。”
李曼道:“穷家子早当家,可不还有个家,再不济也容他挡风挡雨处,容他得一碗热汤。不似这些寡儿,得活便成,余的再不在意的。”
“李姐姐要我搭手时,千万要张口。”卫繁拉着李曼真心诚意道。
“哈哈,好好,有要帮助我便找妹妹。”李曼大笑,又叹气,“不瞒妹妹,我与妹妹一样,想不来主意,给他们一个草顶一碗稀米汤,别的再也想不出法子来。云水精穷,大人活着尚不易,哪得出路给他们?”
卫繁点了点,长长叹口气,道:“要是我堂姐姐在,说不得能想出法子来。”
“堂姐姐?”
“对,我堂姐姐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比好些男儿还强些。”卫繁略有得意道。
李曼皱眉:“真个假的?这有才女名头的十之□□都是沽名钓誉的,你别让你那什么堂姐姐给哄了去。”看一眼卫繁,生就一张好骗的脸。
卫繁忙道:“不是不是,我堂姐姐真个知晓好多事,我来栖州,我堂姐姐翻了好多游记、县志,送了我一张舆图,舆图上还有许多注释,她人在闺阁,却比我知得还多。”
“你这堂姐倒还不错。”李曼点点头。
卫繁笑道:“我家姊妹兄弟都是好的。”她出来两个月不到,就开始想念家中姊妹。
李曼就不吱声了,她兄弟生怕她被休,她姊妹生怕她不被休,伸出胖乎乎的手掐卫繁白嫩的脸一记:“虽呆,却有些运道。”又说道,“那堂姐姐虽有本事,可这栖州烂到根子底,好些有才之士也是束手无策,你堂姐姐远在禹京,又哪里想得出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