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颜继续敲她脑袋。
谢镜辞觉得自己成了个木鱼。
“我之前倒没发觉,你居然对裴渡这么上心,能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寻他。”
一旁的谢疏看完热闹,饶有兴致地插话:“果然有猫腻啊, 当初订下婚约的时候我就在纳闷,你这丫头怎会那样不假思索地答应。”
婚约这件事, 是裴家最先提出来的。
大家族之间的联姻屡见不鲜,向谢家提及婚事的多不胜数,无一例外都被谢镜辞一口回绝。
裴风南与白婉的本意,是想让裴明川和裴钰两个亲生儿子去试一试。
他们本来没抱太多期望,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成不了,没想到谢疏欣赏裴渡已久,私下去问女儿时,只道了句:“和裴家小公子试试订婚,你愿不愿意?”
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谢镜辞没做多想,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随口应了句:“好啊。”
“我说过很多次,没有猫腻,没有猫腻,真的只是因为觉得他人还不错――”
她解释得焦头烂额,得来对面两人“你编,你接着编,相信算我输”和“女儿终于长大了”的慈祥目光。
谢镜辞就很气。
好在生活中还剩下一些能叫人高兴的事情――
吃完早餐的时候,与她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朋友孟小汀来了。
“呜呜呜辞辞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来我有多担心,伤口还疼不疼?记得我是谁吗?没伤到脑子失去记忆吧?”
这是个看多了失忆虐恋话本子的资深受害者。
孟三小姐家教甚严,常年生活在学宫与大宅的两点一线,被养成了朵不谙世事的娇滴滴小白花,甫一见面,便上前将谢镜辞一把抱住,拿脑袋在她脖子里狂蹭。
谢镜辞被蹭得有些痒,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对方倏地仰头,视线慢悠悠环视一圈,最后看向不远处的裴渡:“哦――这位就是裴公子吧?”
孟小汀说罢,又凑到谢镜辞耳边,用自以为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兴奋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辞辞快上!让他在你身下拼命求饶!终于拐回家了我好激动啊!”
白衣少年欲言又止,耳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谢镜辞醒来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前来庆贺之人络绎不绝。
她最讨厌应付这些叫不出称谓的亲戚邻居,干脆对外谎称身体不适、不宜离开卧房,实则带着裴渡、莫霄阳与孟小汀偷偷溜去了玄武厅。
玄武厅,顾名思义是盛放有灵台、能进入玄武境的厅堂。
云京建筑密集,修为较高的修士一旦出手,赔偿费能多到让人上天台;玄武境由神识凝成,一切皆非实物,自然成了最适宜修炼的地方。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在金丹期排行榜上,还是你第一、裴公子第二。”
孟小汀心情很好,嘴角止不住地笑:“不少人向他发起挑战,都被打趴下了。”
玄武境的排名采取一对一擂台制,胜者继承两人之间较高的那个名次。
一百名开外的修士们能随意挑选对手,到了一百名以内,就必须逐一去打,一步步往上升。
“什、什么?金丹期排行榜第一和第二名?”
莫霄阳大呼上当,几乎能把谢镜辞与裴渡的身子看穿两个孔:“你们从没告诉过我!”
鬼域和修真界彼此隔绝,排行榜自然也并不重合。他在鬼域的名次遥遥领先,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能和修真界的佼佼者们比上一场。
结果等了这么久,最后居然发现,要找的人其实就在自己身边?!
虽然他看过这两人的刀法与剑术,的确都远远超出常人,也猜出他们在修真界里地位不低――
但他真没想到这两位都是隐藏如此之深的大佬,不,巨佬啊!
谢镜辞表情真诚:“主要是吧,你也没问过我们。”
“不必多言!我现在狼血沸腾、急不可耐、气喘如牛――”
莫霄阳两眼放光:“裴公子,我们来比上一场吧!”
结果自然是败了。
他们二人都是用剑,裴渡不像谢镜辞那样神识受损,在玄武境里,一直保持着巅峰状态的实力。
莫霄阳曾见过他拔剑,剑法变幻莫测、杀气凛然,明明平日里是那般温润的翩翩公子,却在剑气中状如煞神,令人不敢接近。
这次同他对决亦是如此。
玄武境中的伤口和死亡都不会影响真身,因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比试之际,双方都要拿出全力。
裴渡没了筋脉尽碎的桎梏,漫天剑光灿若星辰日月,浩瀚威压如潮似海。
缠斗落毕,莫霄阳略逊一筹,输得心服口服。
“裴公子厉害!”
他最爱挑战强者,输了反倒比赢了更兴奋,来不及整理仪容仪表,一边满脸血地咧着嘴笑,一边任由胸口往外喷泉似的飙血:“今后还请多多同我比试!”
孟小汀对谢镜辞讲悄悄话:“这个男孩子,看上去好奇怪哦。”
她一边说,一边侧头看好友一眼,见谢镜辞正发着呆,笑着碰了碰她胳膊:“在想什么?裴公子太强,让你看呆啦?”
当然不是。
裴渡拔剑时的模样,谢镜辞早就看过许多次,打从一开始,她就对这出比试的结果一清二楚。
之所以发呆,是因为孟小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