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庭将全部心神都放在部署筹备这场大战之上,不觉得渴,不觉得饿,更不觉得累。
“父王,休息一下吧,回去睡一会儿。”蓝染小心提醒,“后面那位,也一直没休息,还在等着呢。”
提起凤姮,阮君庭有些凹陷的眼眶中,浮出一抹异样的光,之后重新埋头于面前那副西荒地图上。
他要在离开之前,将一切安顿妥当,方能了无牵挂。
“无妨,继续。”
蓝染直起身,向下看了一眼。
温卿墨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蓝染重新俯身,“但是,她去了冷宫旧址。”
啪!
阮君庭将地图狠狠拍在案上,“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
“混账!”
宸王骤然震怒,扔了满殿的人,冲了出去。
温卿墨回眸懒懒一笑,对周围人摊手。
我的这个计谋怎么样?
现在好了,王爷走了,大家伙儿赶紧乘空歇歇吧。
……
当年的冷宫,已经被阮君庭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带着那些尘封的腐烂尸臭,一起烧成了灰。
凤乘鸾立在那一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中央,心头空空荡荡。
爹,娘,两位哥哥,诗听,丹青,凤家军三十六员大将,她全都救下来了,却偏偏救不了一个阮君庭!
前世的人,无法救赎他的心。
今生的人,无法拯救他的命!
身后,传来阮君庭的脚步声,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给你讲个笑话,”凤乘鸾背对着他,抹了一把模糊的眼睛,“等你的那三个月,我经常会肚子疼,就偷偷去看大夫,结果大夫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同房时的酒醉和雷雨,是个畸胎。”
她断断续续,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只是那开头和结局,两个人都知道。
“我不相信,却没有半点办法,孩子果然没了,而且真的是个畸胎。”
她几乎咬碎了牙齿,哽咽着,努力地笑,“是他们做了手脚,先在饮食里下毒,之后胁迫大夫说谎。是他们,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等不到你,又没了孩子,便想到了死,可是……,我只有十五岁,外面跪着的,是凤家军十七路将领,他们捧着我爹娘的灵位,用‘家国天下’四个字逼我!”
“我以为,暂时的缓兵之计,可以既保全凤家,又可以去守关山找你,如此就能一举两得,却不知从此断绝了和你之间的一切!”
“我在守关山找了十七年,几乎把每一个遇见的北辰的人,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你。”
她猛地转身,含泪狂笑,“为什么?哈哈哈……,你猜为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生得什么模样!哈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这个故事这么凄惨,为什么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
“凤姮……,你冷静一下,听说我,”阮君庭来到她面前,双手轻轻按住她不住颤动的肩头,用力抿了抿薄薄的唇,下定决心。
“凤于归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娘和龙太师的死……,也多半归罪与我……”
“什么?”凤乘鸾笑得不能自已,听到这里,猛地停住,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我……,贪恋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明知凤家告急,却一路辗转,拖延时间,想……,与你……,再多相伴几日。”
阮君庭几乎没办法将事情完整地说下去,他这一生,都从未低头,此时,却将头垂得像个犯错的孩子。
“等到知道出事时,却已经迟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除非打下南渊,以征服者的身份强要了你这凤家孤女,否则,便永远都得不到你了。”
“可是……,你却先成了别人的皇后,我……”,他的眉间,分不清是笑还是哭,“你那么骄傲,若是成了亡国之后,再委身他人,一定会活得更痛苦……”
“可我,又不甘心眼见着你嫁了旁人!只好……,只好将你骗去守关山,日夜看着你,守着你……”
“呵呵,一辈子都不敢,也没机会说的话,如今承蒙上天垂怜,竟然能亲口说给你听,也是无憾。”
短短几句话,阮君庭几乎是耗尽了一生的力气,按着她肩头的手,无力滑落,惨淡的笑。
凤乘鸾反抓回他的手,追问:“那三个月之约呢?你怎么没来?我一直在等你!”
“我杀了个人,受了点伤,醒来时……,你已经嫁了……”
“你杀了谁?”凤乘鸾瞪大眼睛,“是不是沈星子?你杀了他,接管了暗城?是你肃清了暗城在南渊的势力,让我一辈子都没有过后顾之忧,专心留在守关山?”
“呵,我只是贪恋你而已……”他低垂的眼眸,哪里还有半点宸王殿下的威严,只是一个伤情的男人,他一生所做的一切,不择手段,不问代价,不计后果,也都只是为了一个情字!
凤乘鸾两手掰起他的头,“阮君庭,你不是贪,你是傻!”
她猛地将他拉进,踮起脚尖,重重吻了上去!
今天迟了一小时,对不起守更的亲亲,寒假,天灾军团降临了,求理解!
第277章 凤帅乘鸾
片刻的温柔,却是盼了一辈子那么长。
许久,阮君庭一直垂着的手,才将她轻轻推开,“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