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怀中人的颤抖渐缓,阮君庭才冷言冷语无情道:“你若是再不放口,孤便以纵犬行刺之罪,诛了整个迷罗坊!”
凶!
还骂她是狗!
是不是记忆没了,连怎么吓唬她都不会了?
凤乘鸾在他深深闭眼,鼻息间深深一吸,记住今晚他身上的味道,唇间莞尔,之前的委屈,一扫而光。
“口感不错。”
“……,坐好!”阮君庭已经拿她没办法了,只想尽快将这个变态打发掉。
凤乘鸾就像个布娃娃一样乖乖地坐好,等着他帮自己将伤口勒紧,包好。
此时,参丹的药劲儿起了作用,她一双眼睛就有了精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阮君庭的脸。
“再看,就……”
“将眼珠子挖出来了。”凤乘鸾麻利接话,“可我怕闭了眼会胡思乱想……,怎么办?要不你就挖吧,你敢挖出来,我就敢吃了。”
阮君庭:“……”
这些年,不光是姜洛璃和九部,就连太冲山也没少往他身边送人。
男的女的,什么样的都有。
可他就没见过一个男人,敢这么放肆,这么粗糙,这么大胆,这么不要脸、不要命地撩他的!
“回去之后,找个兽医,把伤口缝起来。”阮君庭黑着脸,婆婆妈妈。
说完又后悔。
江湖黑道上混的凤三爷,会不懂这种伤口要缝针?
他到底在瞎操些什么心!
“君上关心我?”凤乘鸾美滋滋答应,仿佛看到他当年凶巴巴疼她的模样,得意忘形。
“因为,死人对孤没有用!”阮君庭手底下一狠,肩头的伤口被布条一勒,便将她痛得吭哧一声。
“那我要多谢君上的不杀之恩!”凤乘鸾痛过了,还不忘贫嘴。
“死不了就快滚!”阮君庭被她弄得,满身湿漉漉不说,胸前还糊了好大一片血,肩头还有口水!
“是,君上!”凤乘鸾得了他的心疼,整个人仿佛都活过来了一般,抽了斗篷裹在身上,“借君上斗篷用一用!”
“快滚!”
“是,君上!”她笑嘻嘻便要翻窗。
“回来!”
“君上,你想我啦?”
“走门!”
阮君庭也是无奈了,这个人对自己受的伤,难道没点逼数?
一会儿要死要活,一会儿猴子一样!
凤乘鸾倒退两步,回头对他挤挤眼,果然乖乖从门出去了。
呼……
变态南渊小男人走了,耳中,只剩窗外两眼泉水的潺潺声,阮君庭坐在一片狼藉的床边,周遭一片空荡,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起身去了温泉,想将这一身的血和口水洗掉,顺便将那个变态留在心里的乌七八糟一同涤荡下去。
可当人没入水中,闭了眼,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再无波澜,整个人也重新归于沉寂时,忽而,岸边又有极轻的脚步声掠过。
阮君庭猛地睁眼,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便是黑影一晃,有人俯身,一只柔软而温凉的小手落在他的右肩。
阮君庭扭头去过去的瞬间,正迎上两片柔软的唇瓣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
“谢君上给脸!”她在他耳畔咧嘴笑,笑得令人恨之入骨。
又被算计!
“凤桓!”阮君庭怒不可遏!
“刚才忘了,这会儿特意回来谢恩!”偷袭的人身形一闪,留下欢乐的笑声,翻墙跑了。
留下阮君庭,那张被狗亲了的脸觉得没地方放。
混账!
放肆!
欺君!
犯上!
岂有此理!
——
凤乘鸾回了迷罗坊,被龙皓华一边骂一边处置伤口。
他一会儿骂阮君庭手艺差,无情无义,一会儿骂凤乘鸾没出息,没用。
骂着骂着,又心疼这孩子受的罪。
赤蝎尾刃极薄,又带有凌厉倒刺,一进一出,刀刀要人命。
“幸亏那臭小子稍稍懂了那么一点点,否则你这死丫头,这会儿不知道死在哪里了!气死老夫了!”
龙皓华生了张二十岁出头的脸,一口一个老夫,也只有风华绝代楼的人才见怪不怪。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对我如此,已经是很难得了。”凤乘鸾强行替阮君庭辩解了两句,也就不吭声了,由着他骂。
若说痛,眼下没人会比她更痛。
若说难,也没人比他更难。
她尚且还有外公回护左右。
可他呢,身边一个真正的心腹都没有,以他那样的性子,夜深人静时,能有几刻是睡得着的?
等龙皓华骂够了,伤口也缝合好了,再重新上了药,包扎起来时,天色已渐明。
凤乘鸾迷迷糊糊在阮诺诺身边偎下,嗅着她身上泛着奶香的气息,握着她软绵绵微攥成一小团儿的小手,方才安心闭眼。
糯糯,就算是为了你,娘亲也要将你那笨蛋爹爹抢回来!
让他兑现当初的承诺,在你的身边,看着你长大!
她牵着女儿的手,如将一颗心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地睡去。
可这一觉,注定睡不好。
没多久,凤乘鸾就被惊醒了。
老板娘黛红正鬼一样地站在床边,满脸残妆,瓮声瓮气,半死不活,“三爷,外面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