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看过明朗与兄长,赵飞飞与陆青锋之后,便更意难平。这世上幸福的人那么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么多,为何自己偏偏心悦的是皇帝呢。
“我心悦之人,唯有你。”赵鸿之说:“不管你信不信,无论从前还是以后,都只有你一人。”
“我知你亦如此。从前有许多不得已,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让你嫁给我,即便为后,也对你不公,”赵鸿之说:“所以,殊儿,倘若你真不愿意,我亦不会强求。”
容殊儿怔怔看着赵鸿之,两人之间的默契仍同从前一般,她知赵鸿之此话绝非欲擒故纵,乃字字真心,真正知她心中郁结,故而尊重她的选择。
“我会好好想想,”容殊儿心乱如麻,说:“待从扁州回来再说。”
容殊儿与赵飞飞一起跟小朗与容翡去扁州一趟。行至皇城下,赵鸿之骑在马上,为众人送行。
寒暄过后,赵鸿之来到马车旁,容殊儿抬头与他对视,那一刻,容殊儿感觉到赵鸿之似乎想说些什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对她笑笑,说:“好好玩。”
马车驶离,容殊儿掀开车帘,从后窗望去,见赵鸿之仍骑马伫立原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所有人都走了,唯留下他一人。
扁州之行让容殊儿心绪放松许多。
“我想清楚了,”容殊儿说:“我信你心意,但我不太相信自己。与其日后郁结于心,渐生怨怼,不若保留美好的回忆。”
赵鸿之许久没有说话。
在这静默中,容殊儿红了眼睛。
“等了这许久,终究还是锥心之言。”赵鸿之捏捏眉心,神情中尽是疲惫与无奈,微微一笑,说:“别哭,没有怪你。”
赵鸿之伸手替容殊儿擦去眼泪,声音微哑,仍带着笑意:“那就忘了我罢,以后仍像从前般开开心心的生活。”
“我也会忘了你。”赵鸿之最后说。
容殊儿转身离开,夜色中,忍不住回头,赵鸿之仍站在那儿,注视着她。
好像自他登基后,就总是这样,要么他提前走掉,要么众人离开,留他一人。
那偌大的皇宫中,他是不是也常常这般一个人呢。
容殊儿想起其他,狠狠心,回头离开。
时光飞逝,一晃几个月过去。
容殊儿再未与赵鸿之相见,做了皇帝自然比不得从前自由,如今赵鸿之大部分时间都不得不待在宫中。
“走吧,去宫中转转。”
容殊儿在家待了好几个月,平日里帮着家中准备明朗与容翡的婚事,倒没有时间胡思乱想,然则一旦停下来,便觉心中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再难以填满。
小朗等人势必都知晓了,却体贴的没有追问她。
见她郁郁,小朗便常拖她出去散心。
这一日提议去皇宫。
容殊儿犹豫。
“这两日是万花节,御花园的花儿开的极好,咱们去看看。”明朗顿一顿,说:“前日皇上已露过面,这两日应不会再出现了,”小朗想了一想,小心直言道:“多是女眷赏花游玩,不必担心碰上……再者以后总免不了进宫,也不可能永远躲着。”
御花园花团锦簇,朝臣家眷们个个盛装打扮,其中不乏妙龄贵女,当真人比花娇,莺莺燕燕,亦是盛景。
容殊儿待了一忽儿,只觉心神不宁,寻了个时机独自走开,往一僻静处走去。
这是皇宫。他的地方。
从前来这里,虽尊贵,对她而言却不过一座普通的宫殿,如今却有了别样的意味。
容殊儿漫无目往前走,却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蓦然回首,顿时一怔。
赵鸿之站在她身后数步之距,正看着她,见她回头,目中难得闪过一丝狼狈。
“还是让你发现了。”赵鸿之缓缓走近,“听说你来,本想远远看看你。”却情不自禁跟了一路。
容殊儿怔怔看着赵鸿之。
这是除却登基大典后,再见他穿龙袍的样子。比之那时,他身上的威严之感更甚,然则在她面前,仍是她熟悉的神色。
容殊儿屈膝,欲行礼,赵鸿之托住她手腕:“不必。”
赵鸿之没有松手,容殊儿亦没有抽回手腕,两人俱怔怔看着对方。
“怎么瘦了这么多?”赵鸿之轻声说。
你也瘦了,容殊儿心道,赵鸿之明眼可见瘦的不轻,眼下泛着淡淡青色,仿佛许多日不曾好眠。
宫人内侍在附近守着,俱恭敬本分垂首,不敢望来,远处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明媚春光无限,此处却静谧犹如另一个世界。
容殊儿欲抽回手,赵鸿之却紧了紧。
容殊儿偏开头,眼眶慢慢红了。
“我有点后悔了。”赵鸿之忽然说,声音很轻。
容殊儿的眼泪掉下来。
“别哭。”赵鸿之说。
笑声渐朝这边来,似有人过来了,容殊儿抽开手,转身匆匆走了。
再过段时日,有人登容国公府,欲说亲,说亲对象乃容殊儿。
“你姐姐明年便要远嫁,她想看着你找个好人家。倘若……你不妨相看着,如今也正是好年纪。”
容殊儿低眸,最终点点头。
一日,容殊儿出府,忽被人拦住,那人甚为恭敬,称自家主子想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