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保宁知府的位置上,整整待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他已经将整个保宁紧紧握在掌心里,内有盘根错节家族人脉,府衙县衙无人不听他号令,在外,他豢养牛头山土匪千余众。
说是土匪,可谁不知道,那上面养的就是窦万钊的兵。
否则这么多年,他还留着牛头山不剿?
所以,有知府窦万钊这个土皇帝,余荣莫说当街杀一个百姓,就是杀一串,也没有人敢拿他问罪。
“你可知道死的人是谁,那是老子才进门的心肝。”
余荣呸了一口,打量着沈闻余:“不杀也行,那你来陪老子睡,老子立刻就放了他!”
四周寂静,落针可闻。只有余荣带来的常随嘻嘻哈哈嘲笑着。
沈闻余面色渐沉,脑子里不停回响着:杀了这个人,杀了窦万钊,为父亲报仇!
握刀的手一紧,他双眸崩出杀意。
就在这时,有人惊叫了一声,随即一道紫色人影冲着这边“飞”了过来……
余荣下意识用剑去挡,可待看清人影,又慌乱丢了剑,将人接住。
突如其来的冲撞,余荣抱着紫色人影,咚一下跌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谁干的?!”余荣抱着人挣扎坐起来,迎着光他看到一位清瘦高挑的女子走过来,冷冷地盯着他。
“余舅爷能替律法行道,私自砍行凶杀人者的权势,不知道有没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残害无辜百姓的胆识?”
她语气沉静,目光清冽,明明是个普通女子,但却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余荣被逼压着后缩了一下,喊道:“你、什么意思?”
第18章 她要验尸
四周寂静,无数条视线,投向了宋宁。
女子一身新做的素净鸦青色比甲,下身是黑色的长裤,身材修长笔直,微微垂眸,目如深潭,明明清澈明亮,却深不见底,透着森凉。
“这好像是二条巷里那个宋三铜吧?你看,她脸上有三个铜钱胎记。”
“记得了,两年还是三年来着,她不是为了娄三公子上吊自杀的吗?”
“她不是一向好哭,还胆子小的吗,几天不见她不但胆小还疯了吗?”
大家刚才没注意宋宁,现在她突然出现,所有人都是满脸的惊讶。
宋宁走近余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是她。”紫衣小哥被踹的背过气去,现在终于喘匀了,挣扎着撒泼,“舅爷,她打我!”
余荣扶着他站起来,盯着宋宁:“话说清楚,谁是无辜百姓?”
宋宁指着刘大桥:“当然是他。”
余荣啐了一口:“他撞死人还无辜?你他娘的不知道,就给老子闭嘴!”
“不要以为老子不打女人你就能蹬鼻子上脸,逼急了老子一样打死你。”
宋宁笑了,回道:“他要是撞死人了,您是为家人报仇。可您的人不是他撞死的,您杀了他,就是杀无辜百姓!”
“不是他撞死的?”余荣嗤笑,呸道,“老子两只眼睛清清楚楚看到他撞宿玉了。”
宋宁道:“是吗?死者左侧第十根肋骨骨折,脸上,胸口,腹部以及手肘处都有新旧伤,这可不是撞一下能形成的伤。”
“这事,不简单哦。”她说着,上前一步,在余荣身侧压着声音,说了句话。
余荣听完,脸色大变:“不可能!”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快手,没胆子也没必要和您开玩笑。”宋宁压着声音道,“您若愿意,这案子我接了,五百两银子我给您找出真凶。”
“既避免您滥杀无辜的名声,又避免了您被人利用,还可以为爱人报仇。”
“五百两实在的价码,童叟无欺包您满意。”
余荣哈哈大笑:“五百两,老子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吹牛的女人。”
“五百两,谁查案有这么高的价?!”
宋宁道:“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能今天给你一个明确的结果!”
余荣冷笑盯着她:“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我开高价谈买卖?”
“我胆子当然大。余舅爷却小气,是怕输给我还是舍不得五百两?”
“老子怕你?怕损失五百两?我就不信了,我们双眼所见,他撞死了宿玉,难道到你这里还能换个死法?”余荣抽出五百两银票,在手里一抖,上好的纸扇发出哗啦一声脆响,“老子给你五百两,你要是给不出满意的答复,老子也不要你的命,你就脱光了衣服,在阆中城里跑两圈!”
宋宁的声音不大,但余荣的声音却很大。
大家都听明白了,顿时发出齐齐的惊呼声。
刘大桥恍惚听着宋宁说话,等看到刚才去报信的人,他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保长来了吗?”
报信的人冲着他无奈地道:“保长今天不舒服,躺着起不来。”
刘大桥浑身瘫软,眼巴巴地朝宋宁看去。
保长不来救他,他只能靠宋宁了。
人群中,刘杨氏惊叫了一声,喊道:“阿宁快回来,别胡闹。”
她回家去拿皂子,回来没看到宋宁,却有人告诉她宋宁在这里,她好不容易挤进来,就听到女儿在里面说话,现在居然还看到她和余荣打赌。
“阿宁,快回来!”刘杨氏吓的命都去了半条。
宋宁回头冲着刘杨氏道:“娘,我没事。”她说着目光一转,冲着人群外喊道,“鲁青青,我娘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