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爱打女人,但一般都在酒后,不喝酒时是个非常不错的男人,没听说有什么仇家。
吴蔡氏也没有仇家。
但和吴安的说法不同的是,镇上的人都说,她跟好几个男人暧昧过,证据是——她家原来没有地,现有的三亩地, 就是几个男人给凑出来的。
不过一旦问到具体是哪些男人时,那些人又说不上来了。
王有银问道:“大捕头,你说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
刘达道:“这还用问,两种都有呗。”
商澜想起萧复和自已的谣言官司,不禁心有戚戚,说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一般人都是道听途说,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咱们一较真他们 就不敢说了。”
何俊伟道:“那怎么办,咱们 就不问了吗?”
商澜瞄了眼胡同里看热闹的老百姓,道:“当然得问,不过今天 就算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在观望,我们很难听得到实话。先回京,找吴雄的儿子去,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
吴雄的儿子吴振今年二十三岁。
家在京城南城,租的小院子,离金鱼胡同不远。
吴振在某个馆子后厨做杂工,妻子带三个孩子在家,靠给人缝缝补补、洗洗涮涮赚点儿小钱补贴家用。
商澜带人去时,吴振正在劈柴。
他听说要重新调查姜罗春的案子,顿时两眼放光,赶紧把人让到屋里,还让妻子沏了茶。
……
在吴振看来,吴雄不是父亲,是殴打他亲人的仇人,继母也不是好人,是个专门勾搭别人男人的恶毒女人。
他告诉商澜,“蔡氏看着贤惠,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她家买的三亩地,估计有一半钱是我母亲的嫁妆。”
商澜问,“所以,你会杀了他们吗?”
“我杀他们?”吴振不屑地冷笑一声,“我杀了他们我的妻儿怎办?大人,不值得啊!”
商澜问:“那你觉得凶手是谁,他们俩有仇家吗?”
吴振道:“我爹 就是个窝里横的,没听说他有仇家,我一直以为他们的最大仇家 就是我。”
这倒是实话。
商澜笑了笑,又问:“你大舅呢,你觉得他会杀你爹吗?”
提起姜罗春,吴振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我觉得不是我大舅,
我大舅那人爱咋呼,其实胆子不大,他家的鸡都是舅母杀的,这话我当时跟顺天府说过多少次, 就是没人信我。”
“另外,我花钱去牢里看过大舅,他说他熬不住才认了罪,人绝不是他杀的。大人,你一定要找到真凶,救救我大舅!求求你了!”
吴振说着说着 就哭了,跪下给商澜磕了三个响头。
……
从吴振家出来,一无所获的小将们有些垂头丧气。
商澜取笑道:“顺天府的人又不都是傻子呆子,哪有人家一直审不清楚的案子,到咱手里 就搞明白的道理?你们才进这一行几天,未免也太高看自已了吧。”
“大捕头说的是啊,哈哈哈……”刘达是有阅历的人,立刻表示了赞同。
小将们觉得有道理,又都支棱起来了。
“走吧,溜达溜达去。”商澜领着他们进了金鱼胡同。
虽是冬季,但秋意还在。
银杏树的叶子片片金黄,冷风吹过,叶子便如雨一般落了下来。
在水边走走,听听溪流的“哗啦”声,再看看青碧的竹林,心境便旷达许多。
商澜以为,大自然才是安抚情绪的良师益友。
“哟,这不是商捕头吗?”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从商澜住过的小院里走了出来,手上挎着篮子,篮子里装着几棵叶菜。
“这是我们商大捕头。”刘达纠正道。
崔姨娘莫名其妙,“大捕头小捕头,不都是捕头?”
“那怎么一样呢?”刘达要解释。
商澜赶紧拦住他的话头,说道:“崔姨娘一向可好?”
崔姨娘道:“好着呐,商捕头成亲了吗?”不待商澜回答,她又道,“年纪可不小了,来年 就十八了吧,啧啧,老姑娘了哦。”
王有银听不下去了,“我家大捕头是从五品官,十八怎么了,你见过十八岁的从五品吗?”
崔姨娘惊讶地张大了嘴,“从五品?一个捕头从五品?做梦呢吧!”
“无知蠢妇!”周举人赶了出来,一脚踹在崔姨娘的膝盖窝上,“给我跪下。”
崔姨娘猝不及防,膝盖一弯,抱着篮子摔下去,直接来了个五体投地。
在小将们的哄堂大笑中,崔姨娘粉拳捶地,“嘤嘤”地哭了起来。
周举人朝商澜拱了拱手,
“商大捕头,妇人无知,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商澜看了看他,说道:“周举人客气了,不知不罪,我还有事,告辞了。”
……
快到傍晚时分,谢熙总算从平远县赶了回来,带回一张由平远邢知县共同具名的证言证词——平宁县主遇刺前一天,也 就是萧复等人入住别院时,钱正奇也带着九个人赶到了杨永年的庄子上。
晚上,商澜请大家伙儿在西城的小酒馆里吃了顿好的。
大概是流言蜚语的影响,她的心情不太好,喝得有点多,回到家时,舌头都捋不直了。
幸好人还算清醒,洗漱后,睡了一个踏实无比的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