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羽提前联系过林寸心的班主任，因而一行人不费什么力气就进了崇德中学的大门。
大门正对着的教学楼，就是林寸心所在的那幢。
再加上崇德中学一向安保严密，轻易不会让外人入内，麦坦也就没有避让，光明正大地跟在林惊羽身后招摇过市。
尾巴都快要竖到天上去。
林寸心双手插兜站在教学楼大门口，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石子，不时抬头看一眼校门。
一眼就看见了走在最前面的林惊羽和麦坦。
还有，两人身后踟蹰着前进的莫笛。
林寸心对莫笛已经没有印象了，只在林涛偷偷藏起来的那本相册里见过她的照片。
照片里的莫笛年轻漂亮，穿一条墨绿色的迷笛裙，怀中抱着一个小奶娃娃。
林惊羽曾经告诉林寸心：“照片里的是妈妈，怀里的小宝贝是你。”
即便如此，林寸心还是没办法把莫笛和妈妈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大概是因为知道林涛活得多辛苦，所以每次想到莫笛两个字总是带着恨。
“姐姐。”林寸心跳下台阶，只喊了这一声便不再开口。
两姐妹并肩站着，视线平直而没有温度地从莫笛身上滑过。
抗拒得太过明显，以至于莫笛讷讷的，不敢言语。
麦坦的视线落在林惊羽 * 的发顶，带着浓重的心疼。
他一个跨步上前向林寸心递出一只手，同时挡在莫笛和林寸心之间，表情严肃：“你好，我是姐夫。”
林惊羽面上一红，胳膊肘怼在麦坦的胸口：“……”
林寸心眉头一挑：“？不好意思，我只能听懂人话。”
麦坦面不改色：“姓姐，名夫，英文名字叫Jeff。”
林寸心死都没想到电视里面看起来一本正经且衿贵十足的麦坦本人竟然是这幅鬼样子，顿时满头黑线。
然而更奇怪的是林惊羽，林寸心吐槽：“你在脸红什么啊？！没出息。”
说完又下巴一扬，对着麦坦道：“哦，我是你爹，姓你，名爹，可以吗？”
麦坦：“……”
首战落败，麦坦只能灰溜溜地跟在林惊羽和林寸心身后去了校园超市。
好在四人之间的气氛确实由此变得和缓。
至少不复初见时的剑拔弩张。
林惊羽带着林寸心在前面挑选生活用品，麦坦和莫笛则在后面安静地看着。
莫笛望着两人同样瘦削单薄的背影，不住地掉着眼泪，都是她做错了。
错在不该一怒之下就丢下孩子离开，更错在不该明明一直有联系方式，却不敢来见面。
麦坦将手帕递给莫笛，轻声道：“阿姨，您给林惊羽一点时间。”
闻言，莫笛一愣，呆呆地看着麦坦，而麦坦的视线则全落在林惊羽身上。
专注和深沉，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莫笛哽咽着问：“真的可以吗？”
麦坦双手插兜，面向莫笛时完全没了面对林惊羽时的恣意放松而变得沉稳疏离。
“她都明白的，只是有点慢，需要您多些耐心包容她，而不要一味地逼近她、吓到她。”
意识到麦坦是在说自己最近的行径，莫笛羞愧不已，绞着手指半晌没有抬起头。
然而麦坦早已走到前方，接过林惊羽和林寸心手中满满当当的购物篮。
高三生的大课间短到令人发指。
林惊羽踩着提示铃声将林寸心送回教学楼门口。
正要离开时，林寸心忽然喊人：“那个——阿姨——？”
莫笛身体一僵，难掩失落，但还是很快地转身看向林寸心：“在呢。”
林寸心丢下购物袋，一路小跑过来，停稳后深呼吸几次，才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进莫笛的掌心。
小小一颗的玻璃糖。
玻璃纸在阳光下反射出辨不明颜色的光，但却是很好看的。
林寸心毫不遮掩道：“我可能没办法特别爱你，但是，我也不恨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向教学楼。
结果闷头撞进了挡在门口的向楚道怀中，撞得他向后踉跄几步，细弱的手腕搭在林寸心的肩膀上才站稳。
林惊羽正要跑过去道歉，就听林寸心不耐烦道：“活祖宗，你怎么还在这里？”
向楚道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面不改色：“等你啊。”
这话说得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有那么几秒钟林惊羽甚至开始怀疑林寸心是不是做了什么伤 * 害人家少男心事的事。
林寸心习以为常：“有病。”
向楚道顺手提过被林寸心扔在地上的购物袋：“是啊，等你来治呢。”
林寸心忍无可忍地捂住耳朵，跺着脚进了教学楼，连再见都忘记跟林惊羽和麦坦说。
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的麦坦目瞪口呆，低声惊叹：“这是高手啊……”
林惊羽没有听见，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落在双手捧住糖果，兴奋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莫笛身上。
莫笛小心翼翼地将糖果收进包里，见林惊羽和麦坦姿态亲昵，便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麦坦则驱车送林惊羽回家，回程路上接到桑梓的电话。
桑梓：“剧本看得怎么样了？”
说得是之前麦永兴亲自送来的《逃出深山》。
林惊羽一拍额头，不好意思：“抱歉桑姐，还有最后一小段没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