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竟然是在场三个人中最冷静的:“有件事我必须首先向你确认一下。”
霍司然懵懵然:“什么事?”
林惊羽谨慎地选择着用词:“你所说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是粉丝对偶像,还是……?”
话音落下,霍司然顿时面红耳赤,连脖颈都没能幸免,一双手摆得像雨刮器。
“师姐你别别别误会,是我表述不清。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你唱的歌。”
林惊羽惊讶:“我的歌?可是,我是演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霍司然十分坚定地摇头:“没有,四年前在璀璨乐器行,你在店里试琵琶,唱的是《金陵城》,帮我付了吉他的修理费。”
“……”
“选秀节目的人砸坏了我的吉他。如果没办法修好,我之后就没办法顺利参加《默然》的试唱。你、你还有印象吗?”
林惊羽愣了几秒,才缓缓勾出一抹苦笑:“当然。”
《金陵城》是林涛最喜欢的曲子。
四年前的夏天,林涛的病情第一次转危,昏昏沉沉中最大的愿望是想听林惊羽再弹一次琵琶。
医生做出判断说没希望了,指挥护士撤掉了大部分仪器,只让林惊羽尽可能满足他最后的愿望。
当时林惊羽口袋里的钱只够买乐器行里音色最普通的一款。
正要付钱时,就见一个带着黑色宽边鸭舌帽的男孩子抱着一把琴箱碎掉的吉他冲了进来。
男孩子的脸上乌青、红肿混杂,唇角还挂着血丝,却只顾着问老板能不能先赊账修好他的琴,等他修好手机一定来还钱。
乐器行老板狐疑地看一眼男孩子,没有应声。
现代社会,恐怕没有人会真的会相信这一套说辞。
男孩子急得快哭了,反复恳求,不愿放弃。
之后才有了霍司然口中的那一幕 * 。
林惊羽当时不过是看他实在喜欢那把吉他,一时心软才帮了忙,之后后悔了好久。
如果能够省下修吉他的钱,然后再多兼职几天,就足够她买一把更好的琵琶。
原来那就是霍司然。
没想到当时只是随手的一点善意,竟然被他记在心上这么久。
林惊羽:“我很感激,你愿意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弹琵琶了。
一个人时总也鼓不起勇气。
如果不是这次合作,她恐怕也没办法逼自己向前。
霍司然却很认真地对林惊羽鞠躬:“师姐,我其实只是想请你不要误会,我愿意帮你,不仅是因为桑姐。即便没有桑姐来拜托,我也一定会跟你合作。”
“……”
“因为我认为你和你的歌声都值得。”
说到这里,事情全部都解释清楚了。
霍司然一身轻松,终于不再是一副僵直直地站着的样子。
而林惊羽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下意识地去看麦坦。
麦坦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
他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能隐约看见双唇抿得很紧,整个人都紧绷着。
他不开心了。
林惊羽毫不犹豫地在心里下了结论。
麦坦不开心时,周边的气压都跟着低下来,沉沉地压在头顶。
让林惊羽满脑袋只想着腰做点什么快些哄他重新开心起来。
麦坦应该是笑着的,肆无忌惮的。
像六月底正午的阳光一样。
然而林惊羽抓破脑袋都没能想到合适的话题,只好翘起一根手指,很轻地戳了戳麦坦的侧腰。
麦坦没动。
于是又戳了戳。
有点痒的。
麦坦终于回过神,僵硬地扭过脖颈,看着林惊羽。
林惊羽晃晃手腕,嘶嘶抽气:“你、你稍微轻一点。”
原本细嫩的手腕上已经被麦坦勒出了一圈淡淡的白色。
麦坦连忙松开手:“抱歉,我刚才没注意到。”
边说,边用双手捧住林惊羽的手,拇指轻轻揉搓着刚才被他抓到的地方。
麦坦语气懊丧,像只被人抢了骨头的大狗子:“对不起,是不是真的很痛啊?是我不好。”
林惊羽摇摇头:“没事。”
“那就好。”
这样说着,却并没有松手,而是力度更轻地揉林惊羽的手腕。
有话直说,有话直说。
林惊羽默念着这四个字,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捏紧了裙摆,终于在后悔之前探头到麦坦面前。
一不小心用大了力气,唇瓣险些撞在麦坦的鼻梁上。
麦坦呼出的热气全扑在林惊羽的下巴和脖颈。
烫,而且痒。
林惊羽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当即想跑,又不想放弃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
麦坦的动作也跟着僵住,定定地望住林惊羽:“你想做什么?”
“我,”林惊羽嗫嚅着,视线不受控制地流连在麦坦形状好看的唇片上,“我想让你开心一点。”
麦坦似乎没听清:“你说什么?”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不就是丢脸嘛 * ,反正在麦坦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丢脸了。
想到这里,林惊羽深吸一口气,干脆伸出手一把揪住麦坦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