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好饿,我的脚也好疼,还有,我的裙子也弄脏了……”
男孩只得蹲下来,“脚疼?我看看。”
他去脱女孩的鞋,女孩抓着鞋不松手,“娘说,娘说姑娘家的脚不能给别人看。”
男孩坚持,“怕什么?没人知道,我看看,没什么事一会儿带你去吃东西。”
女孩别开脸,不好意思看。
鞋脱下了,脚底起了好几个大水泡。
闻若蓝吃惊,“你怎么不早说?”
小姑娘含着眼泪不说话。
闻若蓝沉默一会儿,说,“你都是我的兵了,我不会不管你的,你等着,我去叫人来。”
这时假山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一个丫头的声音说,“刚我看见蓝哥儿领着她往这边走的。”
两个小孩吃了一惊,小姑娘赶紧把鞋穿上。
不一会儿大人找了过来。
“意姐儿!”为首一人一看到小姑娘,立刻扑上来把她抱住,哭道:“你叫娘好找!”
闻若蓝有点尴尬地站起来,想往边上溜。
有人抓住他的衣领。
是他娘。
一阵兵荒马乱后,一群丫头把小姑娘抱着走了。
小姑娘的母亲江夫人项氏看了看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的小男孩。
甘氏笑着对江夫人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儿子太顽皮了,都怪他,回去我好好教训他。”
“闻三夫人说哪里话,”江夫人笑眯眯道,“小孩子嘛,玩玩没关系,只是这天都这么晚了,蓝哥儿还是该把意姐儿送回来才是。”
回院子后甘氏把儿子抽了一顿。
“意姐儿是个姑娘!怎么能跟着你胡闹?你没见人家漂漂亮亮一个小姑娘,给弄成这样!”
闻若蓝不吭声。
“下次不许再拐着意姐儿到处跑,听见没有?”
“听见了!”他大声道。
两个月后闻老太君寿宴,江夫人自是带着两个女儿来贺寿了。
江涵意偷偷地拿张手帕包了几块糕点,揣在怀里出了风荷轩。
她弯下腰捏了捏脚跟,脚上裹了厚厚几层布,她这回不怕脚会起水泡了。
她瞅着没人经过的时候,往后花园跑。
她看见了那帮男孩。
闻若蓝也看见了她。
“我来当你的兵。”她上前拦住闻若蓝。
旁边的表哥闻若青狐疑地看着她,又看看他七弟。
闻若蓝摸摸头,他有点想答应,但他想起了他娘在院子里抽他时说的话。
江涵意期待地看着他。
旁边的吕霁笑道:“哎呀呀,蓝哥儿要带女兵呀?”
闻若蓝一咬牙,对女孩说,“我今天有兵,不用你了。”
江涵意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喂!”闻若蓝在后面叫她。
她没理他,越跑越快,没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从那以后,闻若蓝时不时会关注这个小姑娘。
只是自从那回他拒绝她当他的兵后,她见到他就把下巴一抬,眼光撇开。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和其他小姑娘一样嘛,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怕脏,怕疼,爱哭,而且还嘴硬,傲慢。
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有回府里宴请,在望云阁里搭了戏台子,请了京里最有名的德庆班过来唱戏。
戏台下人满为患,里三层外三层的,前头稍好一点的位置都被占了,江家两个小姑娘在外围望洋兴叹。
大的那个没一会儿就没了兴趣,转身找闻家的姑娘玩去了,江二姑娘不死心,舍不得这出戏,想往人堆里钻,又觉得有失身份,犹犹豫豫地站在一株树下,踮着脚往前张望。
她的丫头道:“要不我再去前头看看,如果有空的位置再来请二小姐。”
江涵意点点头,“你去吧。”
丫头挤到前面不久,有人走过来了。
“你想看戏吗?”来人问她。
江二姑娘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但她实在很想看戏,于是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闻若蓝有点倨傲地说。
江涵意不喜欢他的态度,很想掉头就走,但最后还是想看戏的心情占了上风,不声不响地跟着他去了旁边的一座阁楼。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窗户正斜对着戏台。
“这么远,怎么看?”她看了看屋子周围,从边上搬了个小板凳过来,站在上面趴着窗台,有点不满意地说。
闻若蓝从架子底下翻了个千里镜出来,“用这个看不就行了?”
她试了试,看是看清楚了,不过戏台上的声音有点远,她觉得听得不太过瘾。
“没有近一点的地方吗?听都听不清楚。”
闻若蓝在一边的贵妃榻上躺着,双手交叉垫在脑袋下,看她一眼,“没有,只有这里,你要是觉得不好,就回原来的地方去,爬到那棵树上,兴许能看得清,也听得清。”
江二姑娘斟酌了一下,最终决定留在这里。
不一会儿台上的这折戏唱完了,换了一出《绣履记》。
江涵意听了一会儿,放了千里镜,偷偷地看一眼边上的男孩。
男孩没看她,闭着眼睛听着戏,嘴角挂着一丝可疑的笑容。
江涵意恼羞成怒,“不许笑!”
闻若蓝睁开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