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炜笑道:“这话说的,那个叫林森的,不过是漕司里一名寻常武官家里的倒也罢了,蔡公子可不一样。告诉你吧,有了这位蔡公子,以后咱们行事不知多便利呢……试问谁敢不给蔡家一二薄面?”
苗可镌皱眉:“我们只秉公执法,还看面子不面子?那种一看就知道没经过风雨的纨绔公子哥儿,不过是累赘罢了!我可不放在眼里!还有那个没见到的郝无奇,什么东西都往清吏司塞,本来就行事艰难,再多几个雏儿,更难写难画了。”
韦炜摇头:“你又来了?趁早别抱怨,免得给人听见了连累于我。”
他说了这句,回头瞅了眼,却又悄声道:“其实……要他们走是很容易的。”
苗可镌楞住:“你说什么?怎么容易?你敢得罪那位?”
韦炜咋舌:“我嫌命长吗?我告诉你吧,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们自己知难而退!那就算是上头那位知道了,也跟咱们没关系啊。”
苗可镌侧耳听着,最后笑了:“怪不得人叫你韦老蔫呢,真是一肚子坏水。”
马车并没有回吏部。
林森跟蔡采石下车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
他们居然来到了五城兵马司!
原来刚才苗可镌从太学出来的时候,清吏司的专人骑马赶到,向他紧急禀告,东城出了一件大事。
本来按照规矩,他们是要送林森蔡采石两个先回清吏司的,至少得叫别人把他们送回,但两人偏偏把他们带到了案发之地。
这就是韦炜出的鬼主意,便是要带他们来到事发现场,只要见识了血淋淋的场景,把这些纨绔公子哥吓得面无人色,他们当然就自发的知难而退了。
今日出事的是便是五城兵马司中的东城指挥司。
东城副指挥使冯珂境在带兵巡查过后,回指挥司的路上,突然遇刺。
刺客用的是箭,大概是埋伏了很久,所以很熟悉冯珂境经过之地,他选在冯珂境跟副将交接的时候动手,那时候他们彼此都会在十字街有短暂的停留,正是绝佳的行刺机会。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关键时候冯珂境的坐骑突然受惊人立而起,就在这毫末之间堪堪地避开了那只箭。
但是跟他站的很近的副将白一芦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失去了目标的箭直直向前,自冯珂境身前嗖地穿过,正好射中他旁边的白副将。
白副将当场从马背上摔落下来,跌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命在旦夕,给匆忙地带回了东城指挥司救治。
五城兵马司上下气氛凝重,十几个知事,都指挥以及军官等聚集在厅外,都在说刚发生的事,议论猜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狗胆包天敢行刺副指挥使。
看见苗可镌韦炜几个人从外而来,满院子的人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射过来。
这些人多半都是武官,而且一个个正处在情绪激荡的时候,毕竟受伤的是自己的长官,垂死挣扎的是自己的同僚,他们感同身受,同仇敌忾,甚至群情激愤。
其中有人认识苗可镌韦炜两人,便低声道:“是吏部清吏司的人。”
一传十十传百,顿时有声音发出疑问:“清吏司的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其实这也是蔡采石想问苗可镌韦炜的话。
韦炜却对林森道:“小林子,去告诉他们咱们来干嘛的。”
“我?”林森几乎要跳起来。
韦炜贱贱地笑道:“你们已经是清吏司的人了,这就是历练,这种小事总不会叫我们手把手的教吧?”
林森觉着自己就像是一只硬给送上架的鸭子,只好勉强硬着头皮往前一步:“各、各位,我们是清吏司的,前来查、查案……”
这些军官连苗可镌韦炜都放不在眼里,又见林森身着太学生服色,更是不高兴,当前一人踏前数步:“笑话,我看你明明是个太学生!小娃娃不好好读书跑到这里来撒什么野!更何况,我们兵马司的事儿,自己能料理,很不用劳动清吏司大驾!”
另一人则哼道:“清吏司怎么会叫一个太学生来传话?你们莫不是看兵马司有事,来捣乱的吧!”
这两人都有咄咄逼人之意,旁边那些军官听见,也都呵斥道:“别来搅乱!要玩到别的地方去玩,这儿可不是你们能来胡闹的!”
林森回头看了苗韦两个,这种混乱场景不知要怎么继续,他奇怪为什么苗韦两个不开口让自己出头,却不知他们是故意为难。
幸而人群里有一位知事是认识苗韦的,他忙制止了众人,上前道:“这不是清吏司的苗大人韦大人吗?”
苗可镌跟韦炜这才抱了抱手,韦炜笑道:“失敬了,听说司了出了事,我们只能例行规矩过来问问。”
知事道:“原来如此,不过倒是不用麻烦,事情已经明了,凶手也已经派人去拿了。”
韦炜跟苗可镌都愕然:“是吗?凶手是谁?”
这会儿突然间里屋传来一阵女子惨烈的痛哭声音,旋即一个小侍从出来,张皇凄惨地说道:“白副将、白副将身故了。”
刹那间,满院的人都静了下来,众人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悲怒。
蔡采石趁机跑到林森身旁:“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这么快知道凶手是谁了?”
林森道:“兵马司本就有巡查缉拿的职责,如果说他们早一步抓到凶手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