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面的人都傻眼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涌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豪气。
贺绯像一头猛虎入了羊圈,以一当十都不足形容他的勇武。
武器卷刃,他就用敌人的刀,遥想古时草船借箭。他为何不能战场借刀。
因为他的勇猛,这场预计要拖到傍晚的小规模战役,一个时辰后结束了。
士兵们在清点战场,贺绯随便找了块地儿坐下,一把铁刀深深插在他的旁边。
其他人看到他都会下意识避开。
这是哪里来的杀神,怎么混到他们这群小喽啰当中了。
军营里都是按照收割敌人人头数量论功行赏的。
因为这一战,贺绯升为十夫长,按理来说,他有很大可能升为百夫长。
但他根基太浅,贸然升太多,对他自己也不利。
贺绯懂得这个道理,只要能离开大通铺什么都好说。
十夫长的住宿环境好多了,简单概括为:二人宿舍。
跟贺绯一起住的是个年轻人,在军营里怎么区分对方的大致年龄,就看对方有没有蓄胡子。没蓄胡子的,多半都是小年轻。哪怕他们的面容上已经沾染了风霜。
“我叫张河,你叫什么名字?”
贺绯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朝对方笑了笑:“我叫贺绯,燕雀相贺的贺,绯袍玉佩的绯。”
张河诧异道:“你念过书吗?”
“学过几年。”
张河眉毛高挑,嘴巴往下抵,一副夸张惊讶的样子,他走过去坐在贺绯身边:“你既然念过书,怎么不在家乡找个轻快活计。你该不会是被强制征走的吧。”
“没有。”贺绯扭了扭脖子,昨晚有点落枕:“我是自愿来的。这里才是能让我发光的地方。”
“发光?”张河琢磨了一下,然后道:“是啊,的确是发光。”
“我之前其实听过你。”他故意顿了一下,等着贺绯反问。
贺绯很给面子的提了一句:“嗯?”
张河上手搂住他的脖子,贼兮兮道:“军营里都在传,说营里来了个软弱可欺的新兵。结果谁知道这新兵扮猪吃老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多少人惊掉了眼珠子”张河把着贺绯,笑得前俯后仰。
“你是没看到他们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哟,笑死我了”他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抹掉笑出来的泪。
贺绯垂眸也低笑了一声。
张河拍拍他:“哎兄弟,其实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虽然打脸是挺爽的,但那气也受了啊。多憋屈。”
贺绯偏头看他,把张河看得毛毛的:“怎怎么了?”
贺绯叹口气:“你以为我想受气吗?还不是打不过。”
“可是可是你揍了他们一群人啊。”这是睁眼说瞎话吧。
贺绯哼笑道:“是真的。我以前从来没来过边关,所以刚来的时候,总觉得喘不上气,很难受。天上的太阳也晒得我头晕。”
“这种情况,就算有十分武力,能发挥两分就不错了。再者,我初来乍到,总要摸清楚周围环境,再行动手。以保万无一失。”
第42章
……
张河微张着嘴, 少顷,他一拳捶在贺绯肩头:“可真有你的。”
“之前欺负你的人,真是有眼无珠。误把猛虎当绵阳。”
贺绯摇摇头:“也没那么夸张。”
“哎,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张河好奇问。
贺绯咂摸了一下, “自然是想办法立功升官了。”
张河眼神闪了闪,忽然神秘兮兮趴到贺绯肩头:“敌人也不是天天来犯, 你如果迫切想要立功, 就得主动出击。”
贺绯上道询问:“喔,张大哥有什么良计?”
张河摸着后脑嘿嘿笑:“良计谈不上,也就是多点经验。”
他问:“你有没有想过当斥候。”
贺绯没应也没不应,他只是道:“听说斥候挑选极其严格,我现在怕是没资格进去。”
“你想多了。”张河拍拍他的背, 语重心长道:“咱们这里是哪里?是边关, 是军营,天天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 随时都会没命。所以在这里, 除非是罪犯,否则一切都靠实力说话。”
“只要你有真本事,那升官也极快。少年将军可不止存在戏文里。”
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有外面的狂风偶尔吹过, 洒进一点声响。
贺绯别开眼,继续整理东西, 漫不经心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了。”张河毫不犹豫道:“我见过你揍人的样子,更见过你杀敌的样子。”
那干脆利落的手法,连将军也欣赏不已。
贺绯笑了笑,没再这个问题多谈。但是张河的话的确落进了他心里。
晚上,他躺在床上, 周遭黑暗无边,他的脑子里却是乱哄哄的。
他仿佛还在战场上,对面是敌人狰狞扭曲的脸,温热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
那腥味逼得人作呕。
没有人会喜欢杀戮。可为了和平,又必须杀戮。
畸形的矛盾着。
他捂住脸,轻轻叹了口气。
两天后,他找到张河,问其怎么能成为一名斥候。
“你想通了?”
贺绯垂下眼,心道:你都这么勾我了,我再不上钩,不是太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