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舟回来以后,那日便听见了叶尚书与叶夫人提起洛姑娘的只言片语,再联想一番先前,他家公子对洛姑娘的那些不一般的举止,心里便渐渐明白起来。
眼见着自家公子终于开窍了,有了中意的姑娘,如何能不叫他喜上眉梢?
他们便在人群中,不时停下,四处逛逛,一路慢悠悠地行去。
用了不少时候,一行人才到了广宴阁。
广宴阁的掌柜早前便认得叶煦与云嫤他们两个。
因先前来时,云嫤都未透露身份,掌柜便也只道,她是洛府的小姐。
这时,掌柜亲自迎了上来,笑着同他们道:“叶大人,洛姑娘,雅阁已备好了,里面请。”
叶煦点了点头,便与云嫤往里走去。
将将要踏上去往二楼的楼梯时,便见斜刺里悠悠然地,又走过来一行人。
为首那人一与他们照面,便笑了起来:“哎呀,这么巧!”
竟是蔺扬。
他今日正好也与一群朋友出来饮宴,谁知,竟在此时与叶煦他们迎头撞见了。
蔺扬一面同叶煦说着话,一面有意往云嫤这边望了望。
叶煦居然同一个小娘子一起出来吃饭?
真是好大一桩新鲜事啊!
蔺扬当即如百爪挠心,好奇得不行,正琢磨着怎么向叶煦打听,却听叶煦对那姑娘温声道:“这是我表兄,我同他说几句话。你先上楼去罢,我稍后便来。”
蔺扬一愣,像是从不认识他表弟一样,含着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厢,云嫤听了叶煦的话,点了点头,便往楼上去了。
隐隐约约,还听到身后,他那表兄正在问他,那是哪家府上的姑娘。
叶煦是如何作答的,她离得远了,便没有听清。
绿芍陪着她到了二楼,正要往里走。
忽而,前方一间雅阁的门被人从内打开,紧接着,便有一行人踏出了房门,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云嫤她们抬眼一望,当中那人,正是奋勇侯凌澈。
他的身边,还站着凌解语。
凌澈见了云嫤,便笑吟吟地望着她,朝她行礼,口中道:“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云嫤一愕。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凌澈又在那道:“殿下恕罪,臣也是后来听舍妹说起,才知晓了殿下的身份。当日在映辉殿,臣与舍妹多有得罪,还望殿下雅量,宽恕臣等。”
凌解语心中很不服气,却因听了凌澈先前的吩咐,面上丝毫不敢显露。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的事,这对兄妹居然这个时候特意拿出来说,云嫤一时也猜不透他们的用意。
她便也懒得去猜了,道:“无妨。”
又随口道:“你们也是来此饮宴的?”
凌澈笑道:“不错。”
凌澈此人城府极深,擅于颠倒黑白,加之,云嫤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她心里不耐烦再在此周旋下去,便颔首,道:“那你们自便罢。”
说罢,便欲往前行去。
凌澈却也挪步,虚虚拦了一下。
云嫤一顿。
绿芍立即出言道:“侯爷这是何意?”
凌澈仍是笑着对云嫤道:“殿下,舍妹先前,实在是无礼至极。臣身为她的兄长,不曾好好教导于她,令她做下那等错事,深感有愧。臣一直想带舍妹向殿下赔罪,只是之前,殿下许久不在京中,苦于不得拜见。”
“今日,臣等幸甚,竟恰好遇上殿下。殿下,臣正备下了一桌佳肴,便以此向殿下赔罪,不知殿下,可否赏脸移步?”
云嫤冷声道:“不必了。”
凌解语站在一旁,偷眼打量着公主,心念电转。
看公主今日的装扮,身边也只带了绿芍一人,她便料定,云嫤这又是微服出出宫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听着她二哥哥同公主说话。
先前不曾发觉,现下,她倒是隐隐觉得,她二哥对公主……似乎很不同寻常。
她还未来得及深思下去,便听此处的阶梯下,有人正上来了。
她悄然探头出去一瞧。
这一瞧,却见到了那个使她心乱不已的人。
是叶煦到了。
凌解语一见他,便什么都顾不上想了,痴痴地望着他。
叶煦一到,见了凌澈他们带着随从,挡在云嫤她们近前,隐隐一幅拦人的架势,便几步行了过去。
他什么都没有多言,只管将云嫤往自己这边一带。
随即,他冷冷地盯了凌澈一眼,道了声:“借过。”
便带着云嫤往前行去。
凌澈方才还笑着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侯府的侍卫们正要跟上叶煦他们去,却被凌澈低声斥了一声,当即都不敢再动。
这些侍卫们不清楚,凌澈却到底明白。
她贵为长公主,身边有叶煦在,此处又是广宴阁,到处是前来饮宴的达官贵人,难道他还能荒唐到,在这里跟叶煦抢人不成?
凌澈心中暗恨,只能作罢。
一旁的凌解语更是嫉恨不已。
看叶煦方才那般护着云嫤,显然,他与公主在鸣州待了一阵后,两人之间更是亲近了许多。
看他们方才的情形,今晚,只怕不是一场筵席那般简单。
他们两个……应当是有话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