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转而对叶煦道:“说来听听。”
叶煦道:“臣想去长公主的宫中,看一看。”
此言一出,帝后皆是呆住了。
当初,云嫤遭虞惊岚挟持,跳下悬崖,消息传回宫中,皇帝又急又恨,下令全城搜寻,却一直没能找到云嫤的下落,连虞惊岚也不知所踪。
洛太妃在宫中以泪洗面,皇帝与皇后心里也难受得紧,将出了主意,把云嫤引去蔺府那园子游玩的太子也狠狠斥责了一顿。
此后,帝后不得不对外宣称,长公主离京,去了别宫长住。
众人在伤心中度过了许久。
直到有一日,方随突然进宫,求见皇帝,还带来了一封云嫤的亲笔信。
他们这才有了云嫤的消息,不由欣喜万分。
自从收到云嫤的那封信,众人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帝后原是想立即派人前去,接云嫤回宫里,消息通过方随递了出去,不想,却被云嫤拒绝了。
云嫤说,想自由自在地在外面待一阵。
皇帝本就对这失而复得的妹妹满怀愧疚,什么要求都愿意满足她,见她执意如此,便作罢了,只叫她勿要牵挂宫中,太妃自有他们做兄嫂的照看,她在外开开心心地便好。
云嫤伤愈后,游历每到一地,都会不断地寄信回来。
但是,在她的信中,她却从未提及过叶煦。
众人都在忖度,她大约,是不肯原谅叶煦了。
当初那场突如其来的劫难,叶煦纵然是一心为了从虞惊岚手里救下公主,可用了那样的手段,叫旁人看了,都觉委实是触目惊心。
更何况,他还对公主说了那般伤人的话。
在云嫤失踪,下落不明的那段日子里,很难不叫人迁怒于他。
别说方随对叶煦喊打喊杀,帝后心里,对叶煦又何曾没有过愤懑?
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身在其中,饱受苦楚的云嫤?
她不肯原谅,也是意料之中的。
既然,云嫤一直不愿提起叶煦,他们也自当不会将她的下落告知叶煦。
用方随的话来说,便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阿嫤吃了那样大的苦头,他们既然不便替她报复回来,那便必不能叫叶煦好受就是了。
话虽如此,只是,这一年以来,叶煦是如何过来的,他们这些人也都看在眼里。
那日,在那条江边的时候,他的随从寒舟便已经将他的心思都抖落了出来。
其实,不消寒舟说,这些日子以来,叶煦对公主究竟是何心意,众人也都看明白了。
帝后见着叶煦天天往城外跑,始终活在痛苦之中,终究动摇了起来。
他们不是没有动过怜悯之心的,只是,既然云嫤不愿,他们也不好贸然开这个口。
便就这样,一直拖了下来。
今日,叶煦却突然进宫,又说是,想去一趟公主宫中,叫帝后措手不及之余,竟陡然生出了一种瞒了他多日的心虚之感。
皇帝重重咳了一声。
皇后略一思忖,便赶紧道:“叶煦,你好生无礼!公主的香闺,怎好叫你一个外男踏足?”
叶煦听了皇后的话,却似是早有所料。
他胸有成竹,朗声道:“陛下,皇后,臣不是外男。臣与长公主,本就有婚约,这原是陛下金口玉言。况且,陛下从未说过婚约作罢。因此,臣如今,便尚是公主的未婚夫婿。”
皇帝:“……”
皇后:“……”
这……这是什么歪理?!
帝后瞠目结舌。
第78章 南下 去将她寻回
帝后好一阵无言后, 皇后便不由对着叶煦责怪道:“探花郎,若非你先前执意拒婚,哪有今日之苦?如今倒好, 竟还这般振振有词!”
叶煦遭了皇后的诘难, 却并不退缩。
他沉声道:“公主如今下落不明,臣心中痛悔不已。求陛下与娘娘格外允准, 让臣能去公主的宫中看看, 以慰臣之苦。”
帝后又再互相看看,一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后,还是皇帝拍了板。
他对叶煦道:“罢了,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这回,便允了你罢。”
说着, 又传了两名内侍来, 为叶煦领路。
皇后瞧着瞧着,忍不住又添了一句, 对叶煦道:“你非要去阿嫤宫中, 那便去罢。不过,看看便行了,不许多待!”
叶煦应是, 谢过帝后, 又向帝后行礼,随后, 便告退,迅速往长公主的温室宫而去。
眼见他心急如焚地走了,帝后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随即,却又都感到松了一口气。
皇后想了想,道:“叶煦这一去, 绿芍她们几个,绝非是他的对手。会不会,让他看出什么来?”
皇帝笑着拍了拍皇后的手,道:“他们少年人自有他们的缘分,咱们只管顺势而为,也就是了。”
皇后听了,不觉也笑了起来,道:“陛下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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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指派的两名内侍恭恭敬敬地领着叶煦,一路往前而去。
行了有大半个时辰,才远远地见到了前方的殿门。
两名内侍便对叶煦道:“叶大人,前方便是长公主宫中了。”
叶煦点了点头,道:“有劳。”
“奴婢告退。”两名内侍便都退下,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