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芷便同她附耳说了几句。
绿芍听完,半晌没有言语,道:“此事,你们没有告诉殿下罢?”
芳芷摇了摇头,道:“自然没有,我们哪里会将这样的事说去叫殿下听见?只是,如今,这事在京中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那些个说书的,连话本子都编排出来了!便是什么,大景探花郎与南轩公主的故事。外面都在说,若是彼此无意,南轩公主又怎么会前去与他相会?连宫里咱们几个都听说了,殿下要是想不知道,怕是难!”
末了,她终是气不过,道:“你说说,前一阵,赏花宴那一回,叶夫人还专程来了太妃宫里一趟,在太妃面前,替他好一番说项,将他说得那般深情!怎么,难道一转眼,便全都变了?”
绿芍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她才硬是挤出一个笑来,要往公主寝殿去。
谁知,一转身,便见公主正静静地立在廊下,也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
绿芍赶忙上前,先是端详了她的面色,心知不好,低声道:“殿下,您……知道了?”
云嫤半分搪塞也无,径直点了点头。
绿芍只得道:“殿下,南轩那位希音公主虽然来了京中,可将来未必也就是会与叶大人联姻的。外人不清楚内里,胡乱传些风月故事,自也是有的,咱们不必理会他们的。”
云嫤恹恹地生了一会闷气,忽地抬首,道:“我要出宫一趟。”
绿芍一听,想了想,忙道:“正是呢!殿下回来以后,还未去过帝京城里。眼下,左右无事,正好出去游赏,散散心。”
说着,她便立即与芳芷她们分头去准备,令人传辇备车,忙碌起来。
一时准备停当,一行人便往宫外去。
马车一路驶入帝京的街巷。
不一会,绿芍便陪着公主,下了马车。
这一日里,绿芍便随着云嫤,沿着人来人往的街头游逛,怀里收了一堆公主沿途买下的小玩意。
眼见着,出来不少时候了,时辰也已到傍晚,绿芍便道:“殿下可饿了,要不要去食肆里坐坐?”
一回头,却见公主已不在原处了。
绿芍大惊,怎么方才还在,转头便不见了?
她一下子便着急起来。
低头一看,她却见衣袖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字条。
她忙抖开那纸条,见上面写着:“我去去就回,你们不必担心。”
想是云嫤临走前,趁她不注意塞给她的。
绿芍见那字体,确是公主所书,可心中还是不免忧急,一时七上八下的。
她身旁的宫人问她,要不要回宫去禀告太妃,绿芍微一思忖,便道:“不行!太妃好不容易将公主盼了回来,如今,公主不过是出门一趟,若是我们便去搅扰,徒惹太妃担心,反倒不好。”
这个时候,也已到了散衙的时候了,绿芍想来想去,还是转头去了方指挥使的府上。
方府的下人赶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方随便匆匆出来了。
绿芍忙将此事告诉了他。
方随道:“不要急,咱们先去找找。阿嫤有分寸,不会乱走的。”
方随怕绿芍她们人手不够,又带了方府的人一同出门找寻。
众人回到原先公主离开的地方,将那附近的巷陌都找遍了,却怎么也找不见她。
绿芍对方随道:“难道便只有在这里等着了?二公子,婢子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方随沉吟了片刻,纵使心中实在不甘不愿,仍是道:“有一个人,想来应该能知道她在哪。”
“是谁?”绿芍忙道。
方随轻咳了一声,一时不知如何启口。
绿芍顿足:“二公子,这个时候,您便别卖关子了!”
方随摸了摸鼻子,对身边的随从们道:“走罢,去一趟大理寺叶大人府上。”
绿芍这才明白过来,他方才所指,究竟是谁。
方随与绿芍他们到了叶府,很快便见到了叶煦。
绿芍虽对他心中还是有气,但事关公主,也顾不得旁的了,长话短说,将事情经过同他说了一遍。
叶煦一听完,便立时往府外去,翻身上马,往四处去寻人。
绿芍他们跟着他,去了好几处他觉得云嫤会去的地方,却哪里都没有找到人。
叶煦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那种怎么都寻不到她的痛苦,他已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他闭了闭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睁眼时,顿时心中雪亮。
他立时催马,朝着一个方向急纵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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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宴阁。
掌柜亲自站在一间雅阁门前,隔着虚掩的房门,不住朝里张望,一脸惴惴之色。
显是正不知如何才好的时候,酒肆的一名管事疾步而来,对他道:“叶大人来了。”
说罢,又低声补了一句,道:“是来寻人的。”
掌柜赶紧快步行了过去,正好撞见一路匆匆赶来的叶煦。
他一见到叶煦,便如见到了救星,忙至叶煦跟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见过叶大人!”
叶煦颔首,步履未停,一路行到了那间雅阁前,推开房门,一眼望见了里面坐着的人,这才从心底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掌柜在一旁,笑道:“叶大人,正好您来了。您可是不知道,洛姑娘一来,便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整壶的桂花酿。这桂花酿是咱们照着一张老方子自酿的,费了许久的功夫才得,还没来得及好好起个雅名,拿出去售卖。外头尚且无人有这口福,倒是叫洛姑娘先尝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