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凌襟怀不是挟恩图报之人,要他张这个口,怕是不比要绣娘说出真相来得容易。
如此看来,当年的旧事若是想要真相大白,便只能靠她继续查找线索,以及,绣娘的良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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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路跟着绣娘出城,错过了午膳,云嫤早已饥肠辘辘。离开绣娘家后,她便去了食肆,随意用了些点心。
接着,她又特意去了一趟凌襟怀的医馆。
等她回到奋勇侯府的时候,天已快黑了。
这一日皆在外面奔波,捱到现在,她已又累又困。
她一路穿过庭前,正要往廊庑下去,忽觉身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略带阴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你是何人?”
云嫤心中一跳。
这声音……是凌澈!
她一个激灵,浑身的倦意顿时一扫而空。
她警惕地偏过身,垂首,道:“见过侯爷,我是大公子的侍女。”
她说完,却许久没有听见凌澈开腔。
过了一会,她才见他缓步朝她走了过来。
她不禁越发提起了心。
说来也怪,凌氏这对兄妹,明明凌解语才是那个与她屡有过节之人,但不知为何,她却更忌惮她这次兄凌澈。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凌澈看她的目光,似是藏匿着些什么隐晦的东西,让她每每遇到他,都深感不适。
此时此刻,她也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日在宫中,叶煦在她面前提及凌澈时,他的语气也一下便变了。
那时,他虽掩饰过去了,可她能察觉到在那一瞬间,他心中强烈的怒意。
叶煦从来不是冲动易怒之人,那他为何会突然如此?
她正想着的时候,凌澈却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见她一直低垂着头,没有抬眼,凌澈便又道:“你方才做什么去了,现下又要去哪里?”
云嫤定了定神,仍是垂首,道:“回侯爷,我今日是受大公子派遣,出府去了一趟医馆,如今,正要去向大公子复命。”
回奋勇侯府之前,她特意去了一趟凌襟怀的医馆,为的,便是防着侯府里有人查问。
凌澈虽问起,可她今日确然是去过医馆,便算凌澈要查,也抓不到她的什么错漏。
凌澈听了,似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过了一会,他忽又道:“你到大公子身边,多久了?先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云嫤听到这里,不由松了一口气,知道他这是不会再怀疑她今日出府的事了。
凌澈的这一问却是好答,她便只管将那时拿来搪塞凌解语的回话又说了一遍。
凌澈应是也与凌解语一样,发现不了她这番回话里的什么毛病,听了她的话之后,便又是沉默了好一会。
就在云嫤已然等得不耐烦,想要寻个借口,告退离去的时候,凌澈却紧紧盯着她,突然开口。
“你,抬起头来。”
第103章 侯府(六) 如此执拗,渐成痴狂……
云嫤心中一紧, 却也知,此时是最怕不得的。
叶煦说过,凌澈极为难缠, 这个时候, 她万不可露出破绽。
她便照着凌澈所言,缓缓抬首。
凌澈的目光片刻没有离开过她。
他望着面前这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心里却仍是觉得似有哪里不对。
总觉得, 她的眉眼,她的身影,都像极了一个人。
他正微微出神的时候,却听那侍女道:“侯爷,我该向大公子回话去了。”
凌澈盯着她, 不语。
那侍女不疾不徐地, 又道:“侯爷,若是我回话晚了, 便要耽误大公子的事了。”
凌澈一顿。
过了一会, 他到底还是挥了挥手,道:“去罢。”
云嫤转身便走。
凌澈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怀疑却越发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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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嫤回去后, 没说碰见凌澈的事, 只向凌襟怀说了先前是如何遇到那绣娘,今日又是如何同她说上了话, 跟着她出府。接着,她便又告诉了他,那绣娘的婆婆所言,他曾救了绣娘的孩子这一节。
凌襟怀听完后,便默然不语, 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云嫤明白,他如今心里也必定疑影重重,便对他道:“凌兄,事已至此,不必多思。不如,便将那绣娘唤来,当面问个清楚。”
凌襟怀道:“我也正有此意。”
云嫤想了想,便道:“凌兄,我知道,你必是不愿挟恩图报的,如此,我们只管问那绣娘该问的,至于她愿不愿意说出实话,便看她自己的了。”
凌襟怀默默地点了点头。
云嫤便又道:“还有,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知凌兄现在一定很想知道真相,但还需忍耐几日。”
凌襟怀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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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这一日,凌澈因他的几位同年相邀,出府去赴宴,不在侯府。
入夜后,凌解语正在房里临帖。
门前的珠帘被掀开,连翘进了来。
她道:“三姑娘,大公子派人来了。”
凌解语的手下一顿,忙抬首,道:“是谁?”
连翘道:“是樊嬷嬷。”
凌解语便重又下笔。
过了一会,她才懒懒地道:“可有说,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