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子……不,府尊大人……”她低声道:“我是出门游历,恰好路过这里,见这里民风淳朴,景致宜人,便多留了两日。又恰好,遇上这里的府衙招收捕快,我便应了试,随后,便被招为了府衙的新捕快。”
叶煦听了,点了点头。
可他的心里,却仍是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疑惑未解。
他能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方才,她从一见了他开始,整个人便变得恹恹的。
她同他说话时,唇畔的笑容亦十分勉强,似是没有往日鲜亮了。
叶煦想着,难道方才他当着众人唤她与方随的架势,真的吓到她了?
应也不至于。
那不过是他一个难得心血来潮的玩笑罢了。
他有心挽回,略一思忖,便笑了笑,对云嫤道:“你来府衙做捕快,我倒是不奇怪。”
他这话乍听上去,毫无章法,可云嫤却知道,他这人极有章法。
他这么一说,便立刻勾得她好奇心起,一时竟浑忘了先前的心事,脱口道:“你为什么不奇怪?”
叶煦眼中的笑意不由深了几分,道:“你忘了吗?先前,在书院里的那一回。”
云嫤一怔。
随即,她便想起了与他在书院的园子里相遇的那天,她手里的那本《无名剑客传奇录》掉下树,差点砸到他的一幕。
唉!
一想起那天在那之后发生的事,她便越加忍不住在心里哀叹。
叹他为什么在如此尴尬的时候,竟还要提起当年这件更为尴尬的事。
不瞒他说,她好像又想像那天一般捂脸了。
叶煦哪里知道她这些姑娘家的细腻心思,只道:“我倒是没忘,你素日便是有个侠客梦的。既如此,你投身府衙,做个惩奸除恶的捕快,又有何奇怪?”
云嫤的面上红了又红。
半晌,她扬声道:“府尊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做个好捕快的!”
叶煦见她顷刻便恢复了精神,又是那般生气勃勃的模样,温声笑道:“我信你。”
一旁的方随自从在此地见到了叶煦,心中便憋着气。
他料云嫤方才心里必也是不痛快的。
此时,他更是见不得他对着云嫤说笑。
于是,他便护崽一样,将云嫤拉到身后,又冲着叶煦,不耐烦地道:“你问够了没有?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管她作甚?”
叶煦长眉一轩,这才调转视线,看了他一眼,道:“方二公子,那你呢?你又是来我鸣州府衙作甚?”
方随被他这话问得一噎。
他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我与阿嫤是一道来的,怎么,不行吗?”
叶煦顿了顿,语调一凉,道:“为何?你为何会与她是一道来的?”
“什么为何?”方随梗着脖子,道:“我与阿嫤一向要好,她便像是我的亲妹妹一样,你从前又不是不知道!这回,她出京游历,我自然是要陪着的。”
叶煦听了,又是一顿,过了一会,才道:“我记得先前,二公子同我说过,待长公主如亲妹妹一般,所以才会替公主,向我讨要公道。当时,我还很是感佩二公子那般重情重义的为人。”
“今日却才知晓,原来,二公子竟有这好为旁人兄长的喜好?”
“你!我,我……”方随觑了觑云嫤,心知不能说出她身份的秘密,回头又恨恨地瞧了瞧叶煦。
虽说,谁也绝料不到,先前,长公主竟会出宫读书,可他叶煦素日里绝顶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自己身上,竟也分辨不清了呢?
难道,阿嫤说什么,他便信什么吗?
方随一时之间,当真是百口莫辩。
顿时气个倒仰!
叶煦没再理会他,转而又对着云嫤道:“洛姑娘,你如今在何处安顿?”
云嫤便只好老实道:“我们几个就住在附近的客栈里。”
叶煦思忖片刻,道:“你一个姑娘家,往后又在府衙当差,若是一直投宿在客栈,到底不大方便,不如,便搬到这衙署里。我叫寒舟收拾收拾,你便在宅院里挑一处厢房住下罢。”
云嫤听了,又是一怔。
她自是不肯,想都没想,便忙道:“不了!我们住在外面便可。”
叶煦便道:“你远道而来,到了这鸣州地界上,往后,又是在这里上值,我怎么能不照拂?”
云嫤仍是推辞,道:“真的不必了。”
叶煦沉默了一会,道:“若非如此,我不放心。”
云嫤一听,便说不出话来了。
方随见势不妙,赶忙插言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要住在这里!”
叶煦很干脆地对他道:“你不行。”
“为什么?”方随怒道:“衙署里有那许多的厢房,为什么不让我住?”
叶煦道:“因为,这里本官说了算。”
“叶煦!!!”
“好了,好了!”云嫤忙拦住暴跳如雷的方随,又对叶煦道:“大人,就让方随他也住进来罢。大家原都是同窗,如今在一处,也有个照应。”
叶煦:“……”
云嫤眨了眨眼,恳求地望着他。
叶煦对着她,总是无法拒绝的。
他便只好点了点头,道:“好罢。”
云嫤又紧接着道:“大人,还有,我的侍女绿芍也来了,她也得同我一道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