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煦原本还想着, 既是不学琴了,便同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可见她现下显然是不想多留,一心想回房去,他一时却也没什么挽留的借口, 便只好点了点头。
他便起身,替她带着鸣风,一路送了她回去。
到了庭前的时候,叶煦便将鸣风递给了她。
云嫤一把接过,便快步往前走了。
到了自己房前,她推门,飞快地跨进了房里。
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她却又放下琴,走了几步,来到了窗下,偷偷往窗外望了一眼。
叶煦恰好也还未离开,此时正站在庭前,见状,遥遥地对窗下的她一笑。
云嫤心中一动,忍不住也便一笑。
接着,便又同他道:“大人,你也快回去罢!”
叶煦颔首,又看了看她,才转身,缓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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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些的时候。
待云嫤沐浴完,绿芍用巾帕替她沥干了长发,便由着她散着青丝,靠在榻上看书。
绿芍一面在房里收拾,一面留意着公主。
见她看手里那话本子正起劲,绿芍便对她道:“连着两日,殿下都在看这书,想是好看得紧。”
云嫤点了点头,道:“是大人亲自去买的。”
绿芍笑了笑,便道:“是,婢子先前也听寒舟说了,这书是叶大人出了一趟远门,好不容易才替殿下寻到的。他可真是有心了。”
真是稀奇,绿芍她今日怎么说起叶煦的好话来了?
云嫤从书里抬起头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点了点头,便将目光转了回去。
绿芍便又道:“殿下,咱们到鸣州,也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以来,婢子瞧着,叶大人对殿下,倒是着实不错。再往前说,先前在宫里时,凌三姑娘那般算计殿下,凌侯又袒护她,也是叶大人替殿下讨回了公道。”
绿芍越说,便越是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
除了当初抗旨拒婚那一桩,叶大人待公主,真的没得说。
其实,细细想来,便正如公主先前对她说的,那时,叶大人不愿娶公主,原也不该怪他,只是,实在是他们这些人亲眼看着公主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自然是站在公主这边,迁怒于叶大人的。
可如今,若是叶大人喜欢上了公主……那自然便不一样了!
若是这样,那她还迁怒于叶大人做什么?
毕竟,公主对叶大人的心仪,她是十分看在眼里的。若公主真能得偿所愿,可真是太好了。
她身为公主最贴心的侍婢,自然是要多替公主打算的。
此时,云嫤听了绿芍的话,便又“嗯”了一声。
这回,她终于将那书放下了。
她起身,坐在榻边,对绿芍笑道:“他这人,看着冷面,实则挺热心的。”
绿芍一默,道:“倒不曾见他对旁人这般热心。”
云嫤听了,不由越加奇怪,道:“绿芍,你今日怎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绿芍便道:“殿下,您可曾想过,叶大人为何对您这样好?”
云嫤一怔。
随后,她便慢慢地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与他曾在一个书院里读书。他这是……念着与我同窗的情谊。”
绿芍又是一阵沉默,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殿下,可若是,他喜欢您呢?”
她此言一出,云嫤便愣住了。
绿芍趁热打铁,赶忙又道:“殿下,婢子觉得,叶大人他,或许是喜欢上您了!”
云嫤这才反应过来,登时涨红了脸,不假思索便道:“绿芍,你胡说什么呢?!”
绿芍一听,忙道:“殿下,您别不信呀,也许这便是真的呢!他先前抗旨不娶那是一回事,可他喜欢您,却又是另一回事呀。”
云嫤这回似是听进去了。
她垂下眼帘,静默了许久。
绿芍见她这般模样,倒是不由忐忑起来。
难道,她这是说错话了?
这时,却听云嫤开口道:“绿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这话,我是半个字也不信的。”
绿芍双唇翕张,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下去。
云嫤又道:“当初,皇兄给我与他赐婚,可他是连公主都看不上,能毫不留情便拒婚的人,可见,他的心志有多坚定。你又怎能说,他便会……便会喜欢如今的洛姑娘呢?”
她顿了顿,接着道:“不瞒你说,昨日夜里,他陪我回府衙的路上,我才刚刚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绿芍一听,竟还有这样的事,便忙问:“那叶大人是怎么说的?”
云嫤的语声登时低了下去,酸溜溜地道:“哼,他说得可好听了……他说,将来要娶一个与他相知相惜的妻子。”
“殿下,他真的这样说?”绿芍道。
“可不是吗?千真万确!”云嫤委屈地看着她,道:“他都当着我的面这样说了,他心里哪有我?”
叶煦这话的确是婉转了些,究竟是何意,绿芍一时也说不好。
她的心里,却不由替公主感到一阵酸楚。
想来,从前在宫里,公主受人慢待,虽有太妃呵护,皇后暗里帮衬,到底还是受了些影响。
后来,公主遇到叶大人,也只当叶大人是出于同窗的情谊,才对她好,并不敢将这份好意往深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