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说话间,便将那玉簪收了起来,宁碧浔便是想拿回来,怕是也难了。
她只好默默地住了口。
没过多久,那杂耍便真的收了摊,杂耍班子的班主正团团谢过众人。
宁碧浔往屋顶下望了望,便等着虞惊岚将她送回去。
这一等,便是许久。
虞惊岚竟迟迟不提。
宁碧浔正疑惑的时候,便听他道:“我那日,不小心弄伤了你,你……如何了?”
宁碧浔隔着衣袖,抚了抚手腕,轻声道:“早已经好了,公子勿要牵挂。”
虞惊岚颔首。
宁碧浔便转身,望了他一眼,想叫他带她下去。
虞惊岚却又开口道:“那一日,我是与人比剑,不慎走火入魔,才会吐血不止。若是那时,遇上仇家寻仇,后果难料。幸好,得你相救,才安然度过。这一阵,我一直在闭关调养,所以,没有来看你。”
碧浔听他这一席话下来,许多都似懂非懂。
不过,有一句她倒是听得明白,不由问他道:“公子,你的仇家很多吗?你还会有危险吗?”
虞惊岚一怔。
他万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
他的心底,忽然不愿说出那些江湖打杀的事,叫面前这纯真的姑娘听了害怕,便立即道:“不要紧。闭关这一阵,我因祸得福,进境一日千里。如今,放眼江湖,几无敌手了。”
“哦,那便好。”碧浔点了点头。
虞惊岚瞧着她,柔声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碧浔垂首,不语。
虞惊岚笑了笑,忽然趋近她,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碧浔呆住了。
她还未及反应,他便已揽着她,往下纵身而去。
宁碧浔直到落地,还是怔怔地。
虞惊岚便对她道:“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他便飞身离去。
这时,宁碧浔的侍女赶忙行了过来,对她道:“县主,您可算回来了!那人一出现,便把您带走了,可吓坏我们了!幸好,那人还算有良心,念着您的恩情,叫人送了口信给我们。如今,倒是也将您送回来了。”
她说着说着,见宁碧浔始终一语不发,不由道:“县主,您这是怎么了?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宁碧浔忙摇了摇头,道:“好了,别说了。那人没有恶意的,你们放心便是。”
“对了,出来有一阵了,也该回府去了。”她又道。
“是,县主。”侍女忙应了。
众人便回府去了。
往后的日子里,不管宁碧浔是去茶会也好,诗会也罢,虞惊岚总是时不时地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时候久了,宁碧浔竟也开始期待着,每次能遇见他的日子。
可同时,她却也渐渐开始忧虑。
她明白,她的父王和母妃,虽然很是娇宠她,处处顺着她的心意,却是绝不会允许她同一个江湖人在一起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转眼,一年便倏忽而过。
这一日,虞惊岚忽传了信给她,说是,他要出京一趟,去泓州办事,很快便会回来。他不在的期间,她若有事,可去泓州一处阁楼寻他。
宁碧浔以往不是没有同他分开过,只是,这一次的分别,却叫她格外思念他。
她总觉得,心里隐隐难安。
这个时候,恰逢宁昀与宁希音他们也到了大景,不日便会抵达泓州。
宁碧浔既想赏看他们带来的《寒梅图》,也很想去见虞惊岚,便索性,也去了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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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州。
虞惊岚负手立在窗前,心中又一次念及,那日夜里,宁碧浔哭着冲过来的情景。
他一阵心烦意乱。
飘飘与霏霏正捧着那幅夺来的《寒梅图》,跪在他的身前。
“主上,属下等听闻,这幅古画流传几朝,价值千金。如今,它在我们手中,不知,该当如何处置?”
虞惊岚一见那画,便愈加想起那一晚的事,顿时躁怒,道:“拿去烧了!”
“什么?烧了?”飘飘和霏霏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虞惊岚拧眉,道:“怎么?你们听不懂本座的话吗?”
二姝这才回过神来,忙皆道:“是,属下等领命!”
这一幅价值千金的《寒梅图》,竟就此付之一炬。
那厢,宁碧浔在榻上辗转反侧,终于下了决心。
她悄悄离开自己的房间,独自出了驿馆。
驿馆门前,她避开人,朝四下里张望了一番,一路匆匆去了。
她沿着一条巷子,一路往前走,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座阁楼前。
那阁楼不大,在这繁华的泓州街市当中,并不起眼,看起来十分普通。
宁碧浔却知,它并不寻常。
她定了定神,上前扣门。
很快,门便开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见了面前的宁碧浔,便道:“姑娘,你找谁?”
宁碧浔没有言语,只是自袖中取出了一块玉佩。
她略带了一点紧张,将玉佩递向前去。
那管事一看见那玉佩,面上的神情顿时一变。
他并不敢去接那玉佩,语气越发恭敬,垂首道:“贵客请随我来。”
宁碧浔便随着他,一路到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