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哈哈大笑,言及盛言楚太过谦虚,落座后,几个年长的举人也做了几首诗,对比盛言楚的诗,的确韵味不同。
如果说这些举人的诗老练稳妥,那盛言楚的就显得更为稚嫩,然而细品起来,稚嫩中不缺才思,总之雅俗共赏,端看赏诗之人的心境了。
“西山书院今年算是栽了大跟头。”
品完诗,大家闲闲地找了位置坐下,端着清茶,有人忍不住道:“咱们客栈除了盛解元还有谁跟西山书院的人分到同一条巷道了,快些说说那条巷道有没有生事?”
裘和景本打算说,一想他跟盛言楚同在玄武北街,杜开闹出得动静早在乡试还没结束时就已经在贡院传来,故而没什么好讲。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举人站起身。
读书人好奇的看过来,只听中年举人道:“我在朱雀南街,那边我记得有四五个西山书院的秀才,第一场考完后,巷子倒相安无事,不过休息时有人跑去和西山书院那几个秀才说了会话,谁料第二场刚开始就有好几个秀才哀嚎肚子疼……”
“我的天老爷,莫不是西山书院的人对他们下了毒?”有人惊恐的捂住嘴,“这毒下在哪的?”
中年举人摇头:“官爷以为他们吃了生水才闹肚子,便没搭理那几个哀嚎的人,不成想到了半夜,那几人竟痛得在地上打滚!”
“后来呢?”有人听故事听得极为认真,焦急地问:“那些人可有碍?”
裘和景耐不住话痨插嘴:“自然没有,今年乡试一条人命都没闹出来,要我说多亏了盛解元,若不是盛解元将杜开扭送至衙门震慑住西山书院那帮宵小之辈,他们未必会收手,说不定今年乡试还会像往年一样发生惨事!”
众书生唏嘘不已,中年举人接着道:“这位小兄弟说得在理,那几个半夜嗷嗷喊疼的秀才只考了一场,第二场疼到笔都抓不住,后来乡试结束我好奇过去看了他们一眼,嗬,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
“快说快说,卖什么关子!”
中年举人咽下口水,怕怕道:“那几人拉到虚脱,直接走不动道了,还是官爷将人抬了出来,一碰到太阳几人立马晕了过去,脸色那叫一个惨白,跟死人没两样。”
“有人往那几个秀才的考棚看了看,当场就吐了出来,我没胆过去瞧,听说里边的小阴沟里除了…嗐,除了不堆屎尿,还有好几条巴掌大的长蛇。”
“长蛇?”喝茶的书生不敢置信,追问道:“真是蛇?”
中年举人老实的摇头:“那些蛇不是咱们平常看到的蛇,而是一尾一尾的似泥鳅……”
“咦,太恶心。”
“那长蛇不会是秀才们拉…拉出来的吧?”
“据说是的。”
“我的天呐,西山书院的人到底给他们投了什么毒,竟拉出长蛇了?”
盛言楚眨眨眼,暗道那几个秀才肚子里不会生了蛔虫吧?
有人气不过西山书院如此跋扈,扬声骂道:“严查!一定要严查!断不能让这等恶毒书院好过!”
“对对对!”中年男人附和,“如今郡守大人已经让戚大人帮着递折子到皇上跟前,想来再过不了多久,那些踩着无辜秀才的肩膀踏上仕途路的人皆要被一网打尽!”
“西山书院近九年的举人都被革除功名,要我说他们活该!”
“好好的一个读书人非要使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作甚!简直有辱咱们读书人的风骨!”
……
你一言我一语,桌上的谩骂声不断,盛言楚端着茶盏但笑不语,市井之中虽是说快活话的地方,但人多眼杂,他还是少掺和才好。
有眼色的举人见盛言楚不怎么参与西山书院的话题,当即阻拦道:“西山书院的事如此晦气,咱们还是别再提了,小心脏了自己的嘴。”
众人心领神会赶紧歇了话茬,他们都是今年的新举人,虽说西山书院罄竹难书,但人后嚼舌根子非君子所为,何况是在人来人往的客栈。
裘和景擅谈,跳出来转移话题。
“眼下已经九月,虽然白天还有些热意,但穿过葳蕤山,听说北边开始发冷了,今年冷得这么早,会不会北边又要闹雪灾啊?”
“雪灾?”这两个字就跟魔咒一样,一下让在场的举人脸白了三分。
盛言楚也不由坐直了身子。
之前说西山书院的中年举人忙合掌拜天,嘴里嘟囔不休:“可千万别闹雪灾啊……”
“今年北边要是闹雪灾,那咱们会试怎么办?”
“能怎么办?左右冻死都有可能!”有人丧丧开口。
“咱们得早做准备!”
中年举人叹了口气,道:“我有一同窗年轻时上京赶考,那一年出临朔郡的时候相安无事,然而刚进到北边的郡城就病倒了,大夫说他水土不服……一路熬到京城后,还没去考会试,整个人就瘦脱了相,加之那年京城冷得厉害,他说他进了贡院后连墨水都结了层冰……”
“啊,墨汁结冰怎么写字?”
中年举人哀叹:“可不是嘛?那年他本该高中的,谁能想到京城冷成那样,别说蘸墨水写字,手都不敢伸出来……”
“我的亲娘,那我怎么办?”人群中一人颤抖着嗓子亮出自己的手,盛言楚好奇睨过去看了眼,嗬,好家伙,一双手肿得跟胡萝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