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手中的丰功伟业很多,但近十年来在位做得一些事属实不是明君所为。
皇帝有的疑心病他有,且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的变态。
詹全不听话,老皇帝就直接撤人,戚寻芳作为老皇帝身边的人,应该很清楚中途换将帅并不是因为詹全能力不够。
老皇帝一手将詹全扶持到骠骑将军的位置,又一手将詹全拉下来,毫不留情面,这种冷情的君王真叫人寒心!
戚寻芳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的下场,是他帮皇帝写褫夺詹全将帅大印的诏书,他也知道皇帝对南域下毒的事,以皇帝对西北赫连氏斩草除根的狠辣手段,说不定会在南域战事后对他这个知情人下手吧?
当年三司之一的都察院佥都御史尤丰不就死得不明不白吗?
戚寻芳苦笑,尤丰无偏无党,不怕权势,在都察院声望极高,尤丰既然敢上书弹皇帝不该对西北赫连氏痛下杀手,可见早已置生死于度外。
没想到皇帝的手伸那么长,给尤丰带了顶‘失御史言官体面’的大帽子便算了,竟还罪加三等连坐尤丰的儿子。
“尤御史弹劾的原来是官家?”
语气疑问,盛言楚说出来时却只剩了然。
他还以为吏部卷宗楼被抹去名字的折子上弹劾的是襄林侯呢,没想到尤丰弹劾的是龙椅上的老皇帝。
戚寻芳悲怆点头,眼眶泛红。
“十一年前,朝中支持官家对西北赫连氏下死手的人占据大半,就连我…也糊涂了脑子。”
男儿泪唰落,戚寻芳泣不成声:“狡兔死走狗烹,如今我有妻有子,断不能再弄得自己无退路。”
盛言楚心一惊,戚寻芳的意思是老皇帝要对他下手?
戚寻芳沉默了片刻,低了头道:“从你的喜宴下来后,官家借口慈文公主嫡子尚无侍读童子,将我两个儿子都支了过去,如今我已经有半年没见到儿子了。”
盛言楚心噗通跳得厉害,慈文公主……
一想到之前慈文公主隔三差五的下帖子让华宓君去公主府,盛言楚眼中厉色不由加深。
这时,梅老爷走过来,拱手说五皇子从宫里回来了。
五皇子疗养的不错,比去年要健康不少,白皙如玉的俊脸上不再是病态,此刻眼角湿润,应该刚从宫里哭了一场。
戚寻芳是稀客,五皇子坐在上首好奇地问什么风将戚掌院吹了过来。
盛言楚坐在那静静听得,戚寻芳不愧是在官场行走多年的人,三言两语就将此番不请自来的目的道了个清清楚楚。
句句话中没有丁点吐槽到老皇帝,而是将五皇子大夸特夸,说得无非是预祝五皇子来日登龙椅的吉祥话。
五皇子笑笑赐了座。
戚寻芳知晓盛言楚早已是五皇子的人后,便极有眼色的坐了一会就离开了皇子府。
五皇子没让戚寻芳空手而归,派人去慈文公主府将戚寻芳两个儿子送回了戚家,慈文公主当然有气,但此时发作不得。
亲兄长老皇帝命不久矣,新帝人选必然是五皇子,这会子得罪新帝得不偿失。
“你鲜少主动往我府上跑。”五皇子气色好后,说话的声音都有了力量。
盛言楚抬眸望去,座上的男人不再没骨头的歪在那,剪裁得体的金褊锦袍衬得五皇子越发的俊朗,手指自然潇洒的放在膝盖上,有一搭没没一搭的敲着。
“臣无能,不能上朝探听国事。”盛言楚速速收回视线,羞赧一笑:“故而只能来殿下这听听。”
“连你也要说谎话糊弄我吗?”五皇子垂下眼睑吹起盏中浮起的茶叶,“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盛言楚深深吸了一口气,斟酌片刻后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南域海贼向我朝投降是大喜事,但——”
“但什么?”五皇子手执茶盖来回撇。
盛言楚掀袍而跪。
五皇子楞了下:“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
盛言楚岿然不动,一字一句道:“但求殿下替南域百姓着想一二,南域水体有毒,渔民百姓赖以生存,若毒素一日不除,南域边界的畸形儿会越来越多。”
五皇子嘴角一歪,讥诮地问:“这毒怎么解?”
“官家那有——”
“砰!”
五皇子直直将茶盏往盛言楚头上一扔,角度略偏了些,瓷盏在盛言楚跟前不到半尺的地方碎得稀烂,溅出的热水滋烫到盛言楚手腕上,顷刻肌肤泛红一片。
盛言楚直起身子,不急不缓的将衣袖往下拉拉掩住伤痕,匀平气息道:“臣来此,的的确确是来听殿下说朝中事,官家病危,殿下监国,有关南域毒水——”
“你先退下!”五皇子见盛言楚执拗要说,忍着气道:“此事自有朝官去做。”
“敢问朝官将要怎么做?”
盛言楚淡问,旋即磕头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臣身份卑微,只能在朝堂外分君王之忧,官家和殿下近些时日都没去过南域,臣去过。殿下,南域地界百姓繁多,解毒一事亟不可待!”
他又不是傻子,听不出来五皇子话中的敷衍?
五皇子手抠着膝盖上的衣裳,指甲深得几乎嵌进肉里,目光讳莫如深地睨着底下的盛言楚。
第155章 【三更合一】 疯狂在江……
屋里出奇的静, 五皇子脑中一番天人大战后倏而松开手指,悠悠然的另开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