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寒意识模糊,嘴角的咸涩漫进口腔。
“还没死呢。”他气虚无力,苍白的脸上扯出点淡淡的笑意,像是戏谑。又缓慢地抬手给她抹眼泪,“别哭了,我心都要疼死了。”
他的小姑娘回来了,没有抛弃他,他很高兴。
凌俏瘪着嘴,忍住不哭。
“还能走吗?不能走我背你。”
小姑娘又小又弱,还要逞强,贺今寒骂她“傻。”然后一手撑着雪地,艰难站起身。“你扶着我。”
“嗯。”凌俏小小的身子穿过贺今寒的腋下,一手抓住他手,一手扶住他腰,带着人往路边走。
冰湖到外面路边还有一段距离,雪越下越大,冰湖上已经没有人了,他们一大一小,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地走,风雪落在他们肩上,头上。
“我以为你良心被狗吃了,不会回来了。”贺今寒身体虚虚地靠着凌俏,不敢真的压她。
凌俏眉头皱着,不太高兴地嗔他:“省点力气吧,别说话了你!”
贺今寒侧头睨她,凌俏头发上沾满白雪,脸颊和鼻尖都冻得红红的,一双清澈的眼坚定的望着前面的路。
这条路明明没多远,贺今寒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像是一生,他多希望,多贪恋地想,能和她走一生该多好。
当他看到司尧抱着她转圈,要亲她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对她的占有欲有多强,有多贪。他不会放手了,他要将她完完全全占有,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漫长时光的依赖里,他竟对凌俏衍生出刻入骨髓的执着和爱,这一辈子,非她不可。
簌簌的雪声中,贺今寒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狂烈跳动的心跳声。
“车钥匙?”凌俏问。
“兜里。”
凌俏伸手去摸他裤兜,没摸到,她又往里面探,小手像一尾鱼乱钻,贺今寒蹙起眉,嗓音变沉了:“衣服兜里。”
“哦。”
拿出钥匙,凌俏按锁,面前回应她的竟是一辆大众车,凌俏愣了一下,想起来,原来之前跟在她后面的是贺今寒。
车上,她问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贺今寒坐在副驾驶上,眼睛闭着,没说话,车里暖气开得足,身体回温,他想睡觉。
凌俏突然想起什么,右手放开方向盘,去掐他大腿,着急的语气说:“贺今寒,你别睡啊,千万别睡。”
贺今寒吃痛,顿时睡意全无,睁开眼睛,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他不忍心责怪她,无耐道:“我没睡。”
“嗯,你千万不能睡。”
“为什么?你一个人无聊,要我陪你说话吗?”他问。
凌俏:“才不是呢!”
“那是为什么?”
凌俏扫他一眼,不想告诉他真相以免让他恐慌害怕,只用力强调:“反正你别睡就是了!”又转过头去,恶狠狠地警告他:“不许睡!要不让我还掐你!”
凶巴巴的,很可爱。贺今寒觉得可能是晚上,她害怕,他自己掐了自己一下,强忍睡意。凌俏想的是:电视剧里发生这种情况是不能睡觉的,睡过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怕贺今寒就这么死去。
一路疾驰来到医院。
在车里暖了几十分钟,贺今寒已经能自己走路,他独自去做检查,一小时后回到病房。凌俏在阳台上打电话,见他进来立即把阳台的门关了。
她打给乔晚的。嘟嘟嘟几声响,那边接通。
“他生病了你知道吗?现在在蓝奥医院,你快过来吧!”凌俏没好气地说。
“谁生病了?”
“你男朋友!贺今寒!”
“什么?!”话筒那边传来无比震惊的声音:“俏俏,贺今寒不是我男朋友!”
凌俏也震惊了,沉默片刻,她问:“你不是喜欢他吗?”
“那是以前,早就不喜欢了,再说,我现在有男朋友。俏俏,以后这种话可不能再乱说了,你也别给我乱扣帽子!”
“哦。”凌俏呆若木鸡。
又是一阵沉默。
凌俏最后问:“你们以前有没有在一起过?”
“没有,从来没有。”
“好吧。”凌俏的声音变得轻快了,“晚姐,你老板生病了,有空来看看他吧。”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她误会贺今寒了。这些日子,她跟他针锋相对,还和司尧约会,他得多气呀!
刚挂断电话,陈依然的电话又打进来,“俏俏,司尧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出发了。”
“不知道,我没有跟他去医院,你自己来医院看吧,不说了,我要去看我哥哥了。”凌俏迅速挂断电话。
打开阳台门进病房,贺今寒靠在病床上输液。她走到床边,仰着小下巴傲傲娇娇地说:“我就看你一眼哦,看完我就走。”
她弯下一点腰,认认真真看他脸,还好司尧没打到,没挂彩,依旧清俊帅气。起身,她说:“看完啦,我走了哦。”
凌俏背着小手转身,小步小步地走,走了几步贺今寒居然还没有挽留她!她回过头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留下来陪你的!所以你最好别说话!”
贺今寒看她有些狡黠,又有些得意的小样儿,知道她气消了,所以逗她:“你走吧,我不留你。”
凌俏故作生气,朝他哼一声,然后转身。
刚走两步,身后便响起贺今寒低柔的嗓音,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凌俏嘴角一下就翘起来,回头朝他跑过去,不管不顾地猛地扑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