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子白眉一竖:“时辰不早了,你们为何还在外头乱晃?”
又用拂尘甩了甩绝圣和弃智的额头:“天有异象,你们不劝说滕娘子在府里待着,还陪着她四处走,碰到的是些游魂野鬼也就算了,万一碰到尺廓,就凭你们两个的本事,确定能应付得了吗?”
滕玉意忙赧然向清虚子赔罪:“不关两位小道长的事,是晚辈有急事需出门一趟。今日晚辈去找某位故人求证了一件往事,正要去找道长告知此事。”
清虚子怔了一下,大约看出滕玉意面色比平日难看,点点头,换了一副温和的口气:“罢了罢了,外头不清净,有什么事到观里再说。”
五道却不肯动了,望着滕玉意,满脸错愕:“清虚子,你说的那位身中错勾咒之人就是滕娘子?”
滕玉意自是无心作答,清虚子也没接茬。
见天恍然大悟:“难怪滕娘子总遇到邪祟,原来是——”
想来知道中咒之人多半没有好下场,他目光闪了闪,后头的话没再往下说。见喜等人也神色各异。
这时候清虚子和滕玉意几个早已各自上了车,五道急急忙忙跳上毛驴。
“老道,我们跟你一起回青云观。”
绝圣傻乎乎道:“前辈们肯去青云观了?”
见天笑嘻嘻:“别人也就算了,谁叫中咒之人是滕娘子呢,上回我们在彩凤楼我们打赌输给了滕娘子,直到现在都没兑现那赌约,这回帮着出出力就当是抵债了。”
绝圣弃智心头一暖,乐呵呵挠挠头。
回头一看,滕玉意也在托腮微笑,绝圣和弃智悄声说:“难怪师公和师兄有事没事都会想起五位前辈,大约也知道他们心肠不坏。瞧,真有事的时候,前辈们好像从来没推脱过。”
滕玉意敲敲车壁正要同五位道长说几句话,对面又来了一列人马,领头的那个也是熟人。
“宽奴大哥。”绝圣弃智讶笑,“今晚怪热闹的。”
宽奴驱马近前,先下马同清虚子道长和五道行完礼,随后便对犊车上的滕玉意和绝圣弃智说:“今晚满城都是游魂,王爷和王妃放心不下滕娘子,便让人去滕府问安,怎知滕娘子和两位小道长都不在府中,连程伯也未回。王爷王妃唯恐出什么岔子,便让小人带人沿着崇仁坊往南找,王爷王妃自己也从府里出来,往城北方向找去了。”
滕玉意吓一跳,今晚找邬莹莹打听当年往事,不宜让旁人知道,所以她暗中部署时并未同成王府的人打招呼,没想到竟惊动了成王夫妇。
她脸庞有些发烫,忙下车道:“劳王爷和王妃记挂,下回绝不会如此了。”
宽奴笑说:“既然滕娘子跟道长在一块儿,我们就放心了,小人这就去给王爷和王妃报信,让他们别再找寻了。滕娘子和几位道长先走一步,稍后王爷和王妃也会赶去青云观。”
滕玉意应了。上车时有些纳闷,清虚子道长突然集这么多人一同去青云观,又一再提到错勾咒,莫不是想到什么法子为她化咒了?
她听着外头五道等人的说话声,又想想今晚这一路遇到的人,胸口莫名像涌入一股暖流。
又想着,如能顺利攻下蔡州城,蔺承佑和阿爷也快回来了,几月前托程伯送出去的那个包裹,想来应该送到了蔺承佑和阿爷的手里。
蔺承佑那么挑嘴,那罐蜜饯也不知他爱不爱吃。她为了清洗果子上的绒毛,手都泡皱了。
那件夏裳……阿爷穿着可还合体?一想到阿爷,滕玉意心里就酸胀难言,今晚得知南阳一战真相的那一刻,她才知道阿爷这些年背负了多少东西,她现在有许多话想对阿爷说……
正默默心里掐数着蔺承佑和阿爷回来的日子,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男人的呼喊声:“救——”
声音异常急促,只短暂地响了一声,就似被人捂住了。
端福忙止住车,偏过头全神贯注静听,犊车旁的滕府护卫们察觉到了附近的危险,也静悄悄抽出了武器。
那是一个拐角处,青云观的犊车和五道的毛驴早就拐过街角了,故而未听见这声短促的呼救,滕玉意和绝圣弃智却听见了,三人屏息凝神分辨着那方向的来源,未几,绝圣和弃智不安道:“那声音为何那般耳熟。”
“是严司直。”滕玉意面色发沉,蔺承佑对这位同僚历来极为信重,万一严司直遇到了危险,他们绝不能坐视不理。
她谨慎地掀开车帘,压着嗓腔对端福说:“快,先让长庚带人去瞧瞧。”
长庚等人很快就返回车前,急声说:“娘子,出事了。那边一位大理寺官员遭了袭,小人上回在世子身边见过那位官员,娘子应该也认识。”
滕玉意心口猛跳:“你们追上道长告知他老人家此事。”
说完与绝圣弃智下车前去察看,那是一条陋巷,附近没有灯火,对方得手后已经飞速撤离了。长庚一来就带人排查完左右,现在巷子里外全是滕家的护卫。
长庚和端福在前提灯照路,滕玉意和绝圣弃智快步往里走,一直走到最深处,端福等人才停下了,一看到地上的身影,绝圣和弃智的呼吸就变得又粗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