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夙垂下眼眸,没人能看清他目光中的情愫。他淡淡地回了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师兄还是莫要为难蓝康了。”
“这话说得,我怎么是为难他,我这不是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么!”景丞扁着嘴。
忽地,一股奇怪的声音传入几人的耳朵,那声音不大,断断续续地,但却难以被忽视。
几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我幻听吧!”景丞弱弱地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余璟雯话音刚落,来自城楼报时的钟声响起,贯彻这个湄洲岛。
“子时到了。”袁夙说道:“想必,这便是那传说中的礼乐。”
几个人顺着声音走到天河河畔。
所谓的天河,并非河流,而是一片汪洋。
湄洲岛是一座孤独的岛屿,想要上岛,必须漂洋过海,而这海,被当地人称为天河。
来到河畔,远远地看见一栋已经被烧成废墟建筑。建筑的骨架依稀还可以辨认,只是通体漆黑,满是灰尘,上面还结满了蜘蛛网。
越往前走,那礼乐的声音越洪亮。吹拉弹唱,唢呐、锣鼓、笙,热闹非凡。
但就是,不见一个人影。
这礼乐声,仿佛凭空而来。
“别往前走了。”袁夙制止住几人的步伐:“当心打草惊蛇。”
“夙师弟,难道要放任不管吗?”景丞弱弱地问了句:“师尊,可不是这么教导咱们的。”
“当然要管。”余璟雯突然开口:“这礼乐不是第一次响起,应当不是想伤及无辜性命。一切,待明日去拜访过宋先生,再做打算。”
听了这话,袁夙虽是沉默,但还是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哎哟,孟姑娘果然是师弟身边的贴身侍女,这对他还真是了如指掌。”景丞竖起一根大拇指:“了不起了不起,拿下他指日可待。”
余璟雯本以为袁夙会夸奖自己一句,哪怕是一个肯定的眼神。没成想,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直接掉头往回走去。
嘁!看来袁夙这孤僻的性格,果然不是自己对他的误解!
*
第二日,四人按照小婧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处宅院门前。
这宅院明显能看出,经过主人精心的设计,就连围墙上的琉璃瓦,每一层的颜色都不一样。只不过似乎很久没有打理了,瓦片并不完整。
连门上的铜环也掉了漆,变得斑驳无比。
余璟雯上前敲门。
咚咚咚~
没有人回应。
“有人在吗?”
还是没人回应。
“请问~”余璟雯扯开嗓门喊道:“这里是周家吗?”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显然这人已经在门后,洞察着门外好一会了。
顺着门缝,露出一只满是疲惫的眼睛,眼睛里布满血丝,眼下也一片乌青,显然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你们是谁?”门内人谨慎地问道。
余璟雯回道:“我之前与周姑娘是旧识。”
“那他们呢?”
“他们……他们是我的随从!嘿嘿。”余璟雯礼貌地笑道:“这里是周予诺周姑娘家吗?您是宋先生吧。”
那人打量了四个人一圈,道:“予诺已经不在了,姑娘请回吧。”
“等一下!”余璟雯一把按住门板:“相识一场,好歹让我给周姑娘上柱香。”
砰!门被无情地关上。
“看来还是不行啊。”景丞叹气道:“要不直接□□得了!”
“那怎么行!”余璟雯制止道:“这里是别人家,而且,死者为大。”
就在此时,门又砰地一声被打开。
那门内人在看到袁夙的正脸时愣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既然是予诺的旧识,好歹喝口水吧。就当是我代替予诺招待你们。”
那男人竟和袁夙一样,以面具遮着半张脸。
不同的是,他脸上的只是寻常的面具。而袁夙脸上的,连眼睛都被一并遮挡住了。
“多谢宋先生。”余璟雯赶紧跟上安禾贤的步伐进了院子。
原本以为,这院中会是曲径通幽,亭台水榭,没成想,大多数地方被设计为莲花池,局部散碎的土地被种上了稻谷。
宋禾贤虽然走在最前面,但似乎是察觉到了几人的差异:“没人肯卖粮食给我,我只能靠自己。”
余璟雯紧跟在宋禾贤后面,尴尬一笑。
宋禾贤招待几人来到一处宽敞的正厅。他点起屋里水壶下的炉子:“我这没有茶,只能用白水招待几位了,还望不要嫌弃。”
“不碍事。”
趁着烧水的工服,余璟雯仔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一个字:空。
除了一张简单的书桌和摆满书籍的书架,这屋里几乎没有别的陈设。莫要说古董花瓶,就连盆栽也没有。
不知是因为屋里过于冷清,还是因为院子里的莲花池,这府内的空气似乎比外面冷了一些。
“姑娘是如何与予诺相识的?”宋禾贤一边给几人端上盛满热水的杯子,一边问道。
“我们是在醉仙居认识的。”余璟雯笑道。
“哦,是这样。”宋禾贤也找了张椅子坐下:“能千里迢迢漂洋过海地来探望她,想必你们之前关系甚好。”
果然袁夙昨日猜的不错,秋桐国话本上“醉仙居的姑娘自己赎身后嫁给贫困书生”,说得正是周予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