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托着腮,目光随着底下两条嬉闹的红色小鱼移动着,闻言凤眸咕噜转了一圈,狡黠道:“他们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池宴失笑:“你信?”
她当然是不信啦!
他们本来就是神仙,这些话,不过是骗骗懵懂的凡人而已。
薄暮黛眉微扬,看着他语重心长道:“这叫,入乡随俗。”
池宴轻笑出声,情难自禁地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他心中感慨道:小徒儿真可爱!
薄暮许了好多好多的愿望,天还没有彻底暗下来时,她便在房中写了一沓的小纸条揣在怀里。
有给大哥二哥三哥的,有给父君的,有给早已泯灭的母神的……
薄暮眸光黯了黯。
也有给司命和云亘境两名守境者,以及妄月殿那只长得很好看的孔雀的。
还有是希望二哥和步玉仙子和好的。
等等,很多很多。
当然,还有给池宴的……
她想,永远和美人在一起。
薄暮偷偷抬眼看了身旁那人一眼。
明亮的烛光洒在他墨色的锦袍上,将袖口暗银色的莲花纹样照得一清二楚。
如画的眉眼凝视着她,那双浓墨般的星眸里满是柔情。
他鼻梁高挺,鼻尖似透着光盈润生辉,绯红的薄唇微微湿润,唇峰柔和,如花瓣般轮廓姣好。
瞧着像小摊上卖的香甜花饼,薄暮盯着那两片微张的唇瓣眼睛发直,莫名产生了食欲,紧接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池宴被她盯得耳热,心跳如擂鼓,脖颈也缓缓爬上淡淡的红色。
他目光闪躲避开薄暮炙热的视线,低声问:“看什么……”
薄暮由衷喟叹一声:“师父,你真好看。”
明明是最简单的话语,池宴却顿时羞得俊脸涨红。
尤其是想起她情魂被封,此刻这般毫无修饰的一句话,反倒像世间最烈的酒,烧得他整个人起了火!
藏在鸦青色长发的耳廓传来阵阵滚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刻的窘迫。
他心想,幸好夜色浓郁。
薄暮忽然疑惑地盯着他问:“师父,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池宴:“……”
好吧,这夜色也不算很重。
他蓦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她看,含糊道:“热的。”
薄暮仰着小脸,感受着微凉湿润的夜风轻轻抚过脸颊,又道:“可我觉得挺凉快的呀!”
池宴:“……”
回到客栈后,薄暮还揪着池宴的衣袖不依不饶的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池宴脸上的绯色早已褪去,他面无表情的揉了两下她的脸颊,催促道:“我好着呢,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将薄暮推入房中,抬手替她关上房门,脚跟一转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薄暮听着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费解地挠了挠头,实在想不明白池宴的异样。
识海中倏地响起心魔凉凉的声音:“蠢货,他害羞呢!”
薄暮一怔:“害羞?”
心魔:“你像色中饿鬼一样盯着人家看,谁受得了?”
薄暮摸了摸脸:“……有吗?”
心魔要是有眼睛,白眼都得翻上天:“你就差没把人生吞活剥了!”
它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千年前杀伐果断的宿主如今怎么变成这副德行?
千年前是息谨旭,千年后是池宴。
果然感情就是个没用的东西,只会挡住他们变强的道路!
薄暮不自觉地舔了舔下唇,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忽然小声嘀咕道:“他看起来确实很美味……”
心魔:“?”
我耳朵不干净了!
翌日一早。
池宴便拉着薄暮去了月老庙。
虽说他们是神仙,且一个是天族的四殿下,一个是受三界敬仰的云亘境主。
拜月老,总觉得会给他老人家折寿。
但池宴却用薄暮昨夜说的话来堵她:入乡随俗。
既然说好的参加凡间的花神节,自然每一个流程都不能错过,否则就不圆满了!
薄暮觉得此言有理。
于是一大早,就鲤鱼打挺般从床上弹起来,为的便是摘到月老庙中最艳丽的那枝桃花!
花神节的第二日,人们都会上月老庙折桃花、挂红绸,为自己祈求姻缘。
取月栖河的水净过手后,便可进入月老庙旁的桃园,摘取桃枝。
薄暮带着先前那副白狐狸面具,提着如烟的杏色裙摆穿梭在茫茫粉色中,灵动得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池宴站在不远处,眸光柔和地看着她从一棵棵桃树下掠过,却依旧下不定主意要摘哪一枝。
他唇角微勾,侧目看向身侧的桃树,半响,修长玉白的手忽然捏住一枝桃花,指尖冷银色的光芒一闪。
须臾,那枝桃花便似被什么东西截断一般,乖顺地落入那人的掌心。
一名游客盯着那枝忽然断了的桃花,惊奇地瞪大了双眼,半响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随后他惊愕地抬眸,看向那抹宛如天神的墨色身影。
那是……神仙么?
池宴捏着那枝桃花,抬脚朝薄暮的方向缓缓走去,待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桃花递过去,轻笑道:“这枝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