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洞察力向来不错,经他分析,陈斜的这两次失误和校门口那辆大巴车有关。
第一次是大巴车来的时候,第二次是大巴车走后没多久的现在……
而这一次,他那种周身八百里飘雪的气场又来了。
只见他单手撑着腰,因为体力耗了太多,上半身微微弓着,气息轻喘,另一只手朝还在场上运球准备投篮的对手示意:“球给我。”
那人原地拍了几下球,颇挑衅地说:“要球?盖掉就是你的。”
陈斜一字一句,声音极冷:“我说,给我球。”
梁涛预感不妙,他拍了几下掌,大跨步往那人的方向走:“我累了,就打到这儿吧,老席,球还给斜哥。”
“这就不打了?我有预感我这回铁定三分球,给个发挥的机会再stop啊!”
梁涛直瞪眼:“预感你妈,我有预感你再说话就没命了!”
他直接薅走了那人手里的球,转身喊道:“斜哥,接球!”
球在半空走了条直线,被陈斜接住。
在场的都是凑人头凑出来的江湖球友,既然不打球了,很快也就作鸟兽散。而陈斜的行走路线,果不其然验证了梁涛的猜想。
这突然千里冰封的气场,不是因为那辆来了又去的大巴,而是因为大巴送来的一个漂亮妹子。
此刻这漂亮妹子就停在铁丝网外几十米远的地方。
和一个男生站在一起。
这男生梁涛认识。
应该说,附中大部分的人都认识。
梁涛有理由怀疑陈斜误把人家当成猥琐搭讪男了。
为了融化下陈斜周遭千里冰封的气场,他认为自己十分有必要解释一下。
他先开了个话头:“斜哥,那你女朋友啊?够漂亮啊。”
进一步说道:“怪好看的,走街上是容易被人搭讪。你不会因为这个在生气吧?”
又说:“那男生我认识。”
说到这儿,陈斜终于施舍给了他一点目光。
梁涛心道,果然如此。他眼神亮起,和陈斜介绍说:“这男的叫谢之行,高四艺术A班的。诶,我跟你说,他这个高四上得和一般人复读不一样,人去年就被中央音乐学院录取了,但是志在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说是好像国内高中毕业直接申请伯克利要求比较高,所以才耽搁了这一年。
“我们班那些女生把他传得神乎其神,什么天才少年、音乐王子,还把他比作什么山岗清泉、月下松柏,反正形容得文绉绉、酸溜溜的。别的我不知道,但是他在我们学校风评还是挺好的,一心搞音乐,二心玩摄影,也没听说他交过女朋友,主动往他身上贴的倒是不少。
“所以斜哥,你别冲动。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他光顾着叭叭,说完才发现陈斜整个人有了点变化,变化很微妙,但一定是变了。
脸依旧黑,心情依旧差。
非要说个具体的形容。
大概就是刚才他想提刀去砍人,现在提刀的手突然泄了气。
第66章 我有很多很多的力量,你想……
被情绪主导是一件极其糟糕的事。
小学时候, 家里突逢变故,他浑然没了要把自己人生过好的心思;到了初中,他在自己快要烂掉的人生里找到了一豆星火, 勉强把自己从晦暗无光的世界里拉了回来;现在,他只不过因为一些事, 不想连累一些人, 故而在小情小爱里退了一步。他想, 这应该只是一次不痛不痒的割舍,不料却让他再次陷进情绪的泥沼里, 一天八百次想炸碉堡。
何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已经很久了, 从她从大巴车上下来, 再到她和领队老师说话,除了中途她去考场时他的视线无法追随外,其余时候,她就在他的目光里、余光里。
她和谢之行撞上的时候,他还担心她会不会因此摔倒;见她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他没忍住耍宝投了个自以为漂亮的篮,结果投进了对手的筐里;见谢之行拦她去路、扫她微信、与她聊得不罢不休,他几乎被嫉妒烧红了眼睛, 下意识以为她是碰上色鬼搭讪, 隐而不发地往外冲。
半途改道,还是因为梁涛点醒了自己。
差一点, 他这些天的忍耐就功亏一篑。
*
陈斜走了。
何缈看着他们突然散了场,看着他快步地走出铁丝网一侧的门……就在她以为他要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他的脚步生生一转,朝校门口的方向去了。
“……”
她立在原地,有点失落, 头耷拉了下来。
刚才演那么一出戏也白搭了。
她快速地收敛了情绪,抬头歉疚地对谢之行说:“刚才真的谢谢你。”
又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放心吧,虽然加了你微信,但我不会打扰你的。”
谢之行笑了笑:“说不定我会打扰你。”
何缈:“嗯?”
“你要去哪儿?”谢之行换了话题,“要不要我送你?”
何缈摇了摇头:“你继续拍照吧,我还有点儿事。”
谢之行也没和她多客气:“行。那再见了。”
挥手道别后,何缈去了步行街。
这条步行街上有一家很火的网红手作工作室,叫小确幸。
何缈到小确幸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工作室里顾客很多,有人是来参观的,有人是来淘宝贝的,也有人和她一样,是来DIY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