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缈说:“好,谢谢老师。”
章紫媛语气缓和些许:“明天就月考了,在成绩上,你们俩有什么预期吗?”
两人都没有立刻回答,章紫媛说:“比如陈斜,你入学成绩是年级垫底,第一次月考不说打个翻身仗,起码把大家对你的初始印象分给摆脱了,往上蹦个十几名、几十名的,有信心么?”
陈斜这次答得飞快:“相当有。”
虽然这句“相当有”答得极度不走心,章紫媛还是愿意给予自己学生一点信任,哪怕这份信任基本立不住脚,她说了句“那就好”后,又问何缈:“你呢?”
何缈说:“保持第一。”
余光瞥见陈斜在看自己,何缈侧头,和他对视上,他伸手给她比了个赞:“牛!”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章紫媛说完后,继而看向陈斜:“你先回教室,我再和何缈单独聊聊。”
陈斜一走,章紫媛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一张座位:“你坐。”
何缈坐下:“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章紫媛说:“把你留下来,不是要说你的事,而是要说陈斜的事。”
“陈斜?”
何缈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国庆假期归来,所有高一学生被强制要求开始穿校服。一中的校服非常符合中国特色,宽松,肥大,蓝白相间,要说何缈最满意校服的哪一点,那一定是它的蓝色,和上一届的天空蓝不同,这一届的新生校服在颜色上做了轻度的改革,变成了深邃的墨蓝。
这一瞥,何缈恰好看见那抹墨蓝折叠在领口处,托着少年白皙得发光的脖颈。
她收回目光:“您说吧,他的什么事。”
“陈斜数学成绩不错,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不是不错,是非常好。”
“是啊,你们甘老师和我说过好几次,我也特地看了他的数学卷子,陈斜是非常难得的数学天才。不仅是我和甘老师,整个学校的数学组都对他寄予厚望。既然有这样的天赋,就不能让其埋没掉,是什么样的人就该去往什么样的天地,所以我和几个数学组的老师讨论过,之后市级及市级以上的数学竞赛,他都必须参加。”
“他是不愿意吗?”
“之前有和他提过,他没表明态度。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个,是想请你帮帮忙。”
“您说,我有什么可以帮到的。”
“以陈斜在数学方面的天赋,市级、省级比赛,拿个不错的名次难度不大,甚至有望进入CMO、IMO,但是他偏科太严重了。除了数学一枝独秀外,其他科目实在差得厉害。从来没见过偏数学,结果理化生不带一点儿好的,你说这邪门不邪门?”章紫媛发现自己情绪有点外显,即时恢复正经,“对于一个竞赛生来说,这就很吃亏了。将来和全省甚至全国的学生竞争保送名额,剥开数学这层外衣,他就没有优势了。何缈,你各科成绩都是顶尖,正好可以帮他一把,哪怕其他科目他只能达到班上平均的水准,也足够了。”
何缈静静听着,没有接话。
章紫媛以为她有意见:“老师提出这个想法,不是想对你进行道德绑架,毕竟谁也没有义务对别人的未来负责,你……”
她话说到一半被何缈打断:“老师,我尽力。”
章紫媛一怔。
何缈说:“您说得对,是什么样的人就该去往什么样的天地,我不保证我一定能发挥作用,但我会尽力的。”
第26章 我们这样,得出事。……
何缈回到教室, 一边写着检讨,一边回想着章紫媛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再看一眼旁边对这一切全然无知的偏科生,心情复杂。
她从小因为父母太忙, 养成了“自己事,自己毕”的性格, 尽可能不让父母为自己操一点心, 那种成为别人后顾之忧的事情, 会让她感到负担。与其如此,不如自己想得全面点、做得全面点, 大家也就都会好过点。
过去有一个心宽体胖的陶听言, 她经常帮着擦屁股;现在多了个饱食终日的同桌, 她又要开始操心人家的前程。
她像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吗?
不像啊。
也不是啊。
所以现在是???
何缈百思不得其解。
她向来是个行动派,从办公室回来后,就开始付诸行动。长线支援很重要,短期突围也不能少,毕竟月考在即。
高一的课程才学了一个月, 这次月考的知识考点不多,考点中的重点更是有限。要整理出一份考点笔记,对她来说不太费劲, 还可以顺便做个考前复习, 算是一举两得。
撇开数学,剩下还有8门课程, 等她弄得七七八八了,晚自习已经过去大半。她在有限的空间内伸了个克制的懒腰,然后看了眼自己的同桌。
下午还在办公室撂话说面对月考相当有信心的当事人,此刻睡到人事不省。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有信心还是心太大,八成是后者。
中途何缈不是没有叫过他, 但是这人周身被起床气护体,用喊的他会立马双手掩耳,动手的话他索性一扭脖子换个方向,顺便回你一句慵懒的“别闹”,反正何缈是没辙。
她叹了口气,继续整理科目考点,几乎是踩着晚自习下课铃声的点,搞完了最后一门历史。
伴随铃声而至的,还有同学们叮铃哐啷收拾教室的声音。明天是月考,今晚必须布置考场。学校用地有限,各年级考场只能自给自足,又因为考场的布置必须减少教室的人口密度,所以学校外加提供了两间阶梯教室和一间音乐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