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晔求证似的看向月桃, 却发现这个小丫鬟和她家主子一样,神情上丝毫没有一点心慌的样子。
沈容倾见他一直不回答, 忍不住跟月桃示意了一下。月桃虽然看得见却也瞧不出什么, 她福福身道:“公子若是不舒服, 不若奴婢下楼去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魏良晔猛地回过神:“没事,我没事。刚刚在想别的,没听清。”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荷包不一定就是小嫂子偷偷送的,刚才沈容倾当着他的面将话说到了那个份儿上可见是已经撞了南墙准备回头,荷包多半就是姓钟那小子自己拿的, 太卑鄙了!
沈容倾可不知他心中所想,将信将疑点了点头。既然他说没事,便当他是没事了吧。
她敛了敛神色, 缓缓开口道:“你今日怎么会过来?”
她不是很确定魏良晔在进来前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甚是连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都想不明白。
魏良晔一时语塞,总不能承认他是在大街上看到她和钟煜诚站在一起, 继而跟踪。好在常年经商的脑子还算好使,他立刻想起了他进来前编好的前因后果。
魏良晔摸了摸下巴,讪讪道:“我约了人在二楼见面,结果进错房间了。”
“一进门就看见了嫂子你,说来也是巧了。”
“嫂子,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他这话其实是明知故问,可他不能承认,也不好点破。
沈容倾微微摇摇头。殊途同归而已,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
她温声开口道:“没事,本来也快结束了。”
魏良晔有些后悔自己没早点跟上来,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是早点上楼也可以听听钟煜诚究竟都跟小嫂子说了些什么。
魏良晔觉得自己真的是为魏霁操碎了心。他这是人娶到手了,然后就撒手不管了?
他叹了口气:“嫂子你放心,一会儿我去帮你把那个荷包要回来。”
沈容倾有些茫然,掩在缎带后的杏眸轻眨:“什么荷包?”
“就是刚刚我进来时你拿在手里的那个。”
沈容倾想起了那个装着诊金的钱袋子,刚刚让钟煜诚拿走补品的时候,钱袋子也一并放到那些东西上了。
“噢,没事。”
“?”
“是我要给他的。”
“!?”
她承认得实在太过自然了,以致于魏良晔开始怀疑不对劲的是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放慢了语速:“嫂子,虽然我之前说了那些话,但我还是和魏霁认识的。”
不仅是认识,从大宗族上考虑,魏霁可以算是他堂哥。
沈容倾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魏良晔扶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容倾打量了他一会儿,声音轻缓:“你和钟煜诚,是认识的?”
魏良晔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他若是说认识,她还打算向他了解点什么不成?
他轻咳了一声,含糊道:“不太熟,以前宴会上见过几次,没怎么说过话。”
沈容倾似是若有所思。
魏良晔见状终是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嫂子,那个人是皇后的亲弟弟。”
他抬头望着沈容倾,期待能从对方神情上看到一丝惊讶或是意料之外什么的。
然而沈容倾很平常地再次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
魏良晔觉得自己还是别待在这里了。
“嫂子,那什么,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沈容倾道:“你不是来见朋友的吗?”说起来他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怎么也没见人来寻他?
魏良晔抹了把脸:“我记错地方了,不是茶楼,是酒楼。”
沈容倾似是有些困惑,心想这人也太粗心了吧?
魏良晔再待下去就快没办法自圆其说了,他赶紧打开了身后的门:“嫂子,我先走了。”
沈容倾微微颔首:“那便快些去吧。这里离酒楼还挺远的。”
魏良晔心说远不远的,他现在是需要思考一下何去何从了。
月桃依照礼数朝着他的背影福下了身,待到人影都瞧不见了,这才起身开口道:“主子,那我们现在要回王府了吗?”
沈容倾下意识地朝窗外望了一眼。这里是东市大商铺最为聚集的地方。
“去隔壁唤二姑娘过来,时间还充裕,我们一起逛一逛。”
月桃屈膝:“是,奴婢这就去。”
……
沈容倾回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她听下人说魏霁已经用过午膳在寝殿里歇息便没去请安。而是轻手轻脚地先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更衣,再叫月桃找人将她在东市上买的东西从马车上卸下来,收拾整理。
枫澈正巧路过,便顺手帮忙拿了一下。
沈容倾见是他来了,轻声问道:“王爷是何时回府的?”
枫澈将一匹布先放到了桌子上,回身拱手道:“禀王妃,因为临时有事,王爷今天上午没出门。”
沈容倾想起自己临走前还见他更衣来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自言自语般地开口:“那等王爷醒了,我再过去吧。”
……
偌大的寝殿里鸦雀无声,西域进贡来的地毯暗纹繁杂极具规律,博古架上摆满了不知名的书卷,屋子里的云窗虚掩着,光线受到了阻隔,秋日的午后微微显得有些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