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今日,西戎的人会率先出现。还有当时在院落里,提及魏崇时,西戎皇子的轻蔑和意味深长。
他不会在明面上直接将地割让给西戎,只是背地里放松了防守,像最初约定的那样让西戎站去几座城池。
可他没料到魏霁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他的计划。他与西戎王之间的交易是不可告人的,没有哪个帝王愿意让出自己的疆土,可他当年为了扳倒旧太子,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魏崇将剑抬了起来,“说,魏凌现在在何处?”
魏霁凤眸微挑,“谁知道呢。”
魏崇冷冷一笑,“就算你不说,朕也有办法找到他,就算掘地三尺,他也别想再逃!但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
他今日不惜亲自从皇城里出来,就是为了亲手结果了这个祸患。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必须要亲眼所见这个人死在他面前才能心安。
魏霁向四周望了望,“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吗?”
“杀你已经绰绰有余!”
“是么……”魏霁微挑了唇角,“是朝中没有精锐了?还是你根本不敢让太多的人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魏崇明明能调令禁军,他却只带了一些经过筛选的死士过来。诛杀魏霁这件事,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可能还残存于世的旧太子。
“朕再问你一遍,魏凌人在何处?”
“不知道。应该在你的噩梦里。”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魏崇近些年来时常梦魇,大多是梦见魏凌没死的画面。
“你以为朕奈何不了你?”魏崇眼神上下扫动,似是看透了什么嘲讽地笑了起来,“你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吧。从前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中毒的人是你。亏你能忍这么久……”
那是他为魏凌准备的剧毒,这些年来之所以放松了警惕,也是因为有那剧毒的缘故。可现在看来,中毒的人应该是魏霁,所以那个人才会存活下来。
魏霁内力浑厚,整个大盛无人能比。世上也就只有他一人能侥幸存活到现在,不过关系了,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
魏崇眸子里透着阴翳,“不说便算了。你们几个把他给朕杀了!”
周围的杀手立刻围了过来,魏崇后退了几步一副看戏的神情。
他低低地笑着:“等你死了,朕便对西戎那边说是你杀了他们的皇子,然后在昭告大盛的百姓,说你犯上作乱,勾结西戎,中途发生分歧,内斗而亡。怎么样,这样的理由是不是很配你?”
沈容倾便没见过这般阴险的小人,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是他。为了一己私欲竟连前人用性命打拼下来的大盛疆土也不顾及,他有什么资格当皇帝。
魏崇带来的杀手各个身手非凡,他这次本就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用西戎人消耗掉魏霁的兵力,再亲自出马解决掉所有人。
他将一切规划得很好,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顺心过了。
一切的起源都源自于眼前这个人,杀了魏霁,往后朝中便再没有人敢和他作对了。
“慎王,”魏崇声音里透着些玩味,“你不觉得‘慎’字是在提醒你谨小慎微?你若懂得收敛,也不会这么快葬身于此。”
魏霁全然不理会他的自说自话,左臂暂且用不了了,但不代表他一只手会输给这群人。
他还不能倒在这里。
他回身望了眼身后的沈容倾,抬刀斩断面前两个人的兵器。
灼烧的经脉仿佛化作烈火撕碎了着他每一寸的神经,他却越战越清醒,就算鲜血染透了这里的寒冰。
五个刺客同时包围上来也奈何不了他什么,远处隐匿起来放暗箭的弓箭手亦被他找到。魏霁夺了那人最后三支箭,让沈容倾握着弓,他握着她的手,反杀了打算冲过来的三人。
似乎许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大战过一场了。明明是一场人数差距悬殊的战斗,却被魏霁凭一己之力生生扭转了战局。
魏崇重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剩余的一名刺客专挑魏霁受伤的肩膀下手,鲜血融入进白雪里,魏霁抬手结果了他。
纷飞的雪花迎面下落,因失血过多,魏霁的视线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身体耳鸣得厉害,沈容倾仿佛在唤他的名字,可他已经听不清了。
冥冥之中,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她靠近过来时的温度。
从前他总觉得“活着”和“死了”都一样,没什么可留恋的,可如今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小累赘”,他若不在了,她该怎么过?
平生第一次,忽然有点舍不得。
魏霁还未站起来。魏崇举剑直朝他心脏的位置刺去。
沈容倾拿出随身的那把匕|首挡在魏霁身前,只听“当啷”一声脆响,匕|首掉落进了冰雪里。
魏崇一掌击在她身上。
……
“该结束了。”他挥剑向魏霁砍去,北风呼啸间,但见那人凤眸微抬。
“是该结束了。”魏霁起身生生斩断了他手中的利刃,身体的透支令他握不住手里的长刀,幽黑的刀身掉落在了地上。
魏崇手握断刃,眉目间是震惊。
魏霁一掌打在他胸口,便见他整个人后退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龙袍不如你这身衣服合身吧?”他望着魏崇身上那身便衣,“因为龙袍根本就不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