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哭求饶的声音渐行渐远,是个人就能认清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定是慎王身边的人,见此情形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郭氏哑然,根本来不及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若说上一次是有沈雪婷冒犯了魏霁的缘故在,她没觉得慎王府那边会对这个王妃有多重视,这一回她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沈容倾已经今非昔比。
沈容倾眸光微敛,声音清冷:“现在我们可以见祖父一面了吧?”
郭氏愣愣地盯着她,半晌才回过神。
“你、你祖父……”
她想阻止,可又想起了刚刚那个可怕的侍卫。慎王身边的人,哪有手上没沾过血的。就没一个人是正常的!
郭氏背后直冒冷汗,强行让自己镇定:“可是、可是你祖父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我们总不好打扰老人家休息,方才大夫也嘱咐了,说是让这段时间静养不能叫人打扰了……”
“我们不出声,只看一看。”沈容倾蒙着缎带眼睛不便,说是看,其实也要靠沈雅娴的转述。
郭氏望了一眼小院里紧闭的大门,眸间掩去一抹神色。
“好吧。”她叹了口气,朝值守的小厮命令道:“还不快去将门打开。”
沈容倾握了沈雅娴的手,偏过头轻声开口:“陪我去瞧瞧。”
沈雅娴微微点了点头。
屋子里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药味,光线不是很好,微微有些昏暗。沈容倾跟着身边的人往前走了几步,能听清的只是屋内传来的沉缓地呼吸。
郭氏在一旁拿帕子掩了唇,低声道:“你看,我就说你祖父刚睡下。”
沈容倾未理会她说的话,悄悄攥了攥沈雅娴的手指。后者心领神会地回应了一下,已然是看清了屋内的场景。
继续耗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沈容倾心中已有了决定,淡淡开口道:“我们先出去吧。”
这屋中的布置同她上辈子过来时见到的如出一辙,只不过那时祖父是醒着的,所以遮着光的帘子略微被拉开了些,没有现在这般暗淡。
郭氏假意要命人送她们,被沈容倾直接拒绝了。两人稍微走远了些,沈雅娴便道:“祖父确实是睡着的,还算安稳只是瞧着面色不大好。”
沈容倾微微点了点头。她方才也差不过猜测到会是这样,郭氏能放她们进去,那必然是有些把握的。
她默了默,朱唇轻抿:“我只是觉得,祖父这一病,实在是拖得久了些。”
按理说常年喝着药调理,不应该这样总不见好。但很多事情她还没有找到证据,只凭一时推断,还不能下定论。
祖父一生高官厚禄,就算是现在不再在朝中任职,每年能领的俸禄也足够整个安南侯府使用了。
长房一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做足了面子上的功夫,但细究的话,以大伯父的官职根本没那么多钱,这事旁人不敢细想,细想总能品出些问题来。
大伯母掌家,这钱如何分配如何安排根本轮不到其他人过问,祖父在一日,他们便能拿一日的钱,中饱私囊了多少,估计现在只有大伯母自己清楚。但祖父的安全一定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大伯父官职有限,他们想要维持现在的体面,就离不开祖父的俸禄。
剩下便是那些金钱利益分配的问题。
如果说前一世,祖父在清醒的时候将她叫到跟前,默默给了她那么多银票的事,被其他人发现了,那么这个人最有可能便是大伯母。
那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难道就是因为被触动了利益,所以他们一家起了杀心……
大伯母到底也是一直处在深宅内院中,那场大火很难由她一人完成的,若是大伯父也参与其中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容倾?容倾?”沈雅娴见她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开口轻唤了两句。
沈容倾抬手捻了捻眉心,缓缓道:“没事,刚刚有些出神了。”有些话还是不能告诉沈雅娴的,不光是重生之事太过玄妙无法解释,更是因为她不想将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身处在这深宅大院之中,知道的太多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雅娴张了张口:“容倾,我可能得回去了,我昨晚一夜未归,我母亲那边……再晚怕是她就要派人来寻了。”
沈容倾点点头:“嗯,快些去吧,报个平安。”
枫澈应是去盯着官府处理那个家仆的事了还没回来,送走了沈雅娴后,沈容倾便扶了月桃的手:“咱们也回去吧。许久未见母亲了。”
她们的院子离这里没多远,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
芷露听闻了自家主子回来的事,早早便在门口守着。沈容倾见她面露难色似有话要说,正欲询问,便听见了屋中周氏咳嗽的声音。
“母亲怎么了?”
周氏见沈容倾回来了,自然高兴,只是这身子实在不争气,她又低咳了两声:“没事,没事,前两日看着阳光好,想去外面晒晒太阳,可能待得有点久了。休息两天就好了,没事的。”
沈容倾却怎么也不放心,她走上前重新掖了掖被子,又问了细细关于周氏身体的事。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沈容倾这才先出了屋子。
芷露知道自家主子得问,忙上前主动开口道:“这几日换季,夫人便不大好。奴婢正想着今日找个人往王府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