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寄一直蹙着的眉头,终于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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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谢汝才幽幽转醒。
一睁眼,便看到玖儿愁眉苦脸地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出什么事了?”
“姑娘你终于醒啦!”玖儿惊喜了一瞬,又垮了脸。
她扶着谢汝坐起身,也不敢大声抱怨,生怕隔墙有耳,小声嘟囔:“还不是大姑娘,今儿早上也没见到影子,奴婢也不知该如何做,见您睡得香,也不敢叫您。”
主要是沈长寄派人告诉她,要等谢汝自然醒,不能打搅她睡觉。
“奴婢在外头一直守着,眼见着那些人结伴出去猎物了,没一个人过来叫您的。”
谢汝抿了下唇,“阿灵呢?”
“柳姑娘也没来,但也没见她离开营地,许是有事绊住了吧。”
谢汝点点头,见玖儿一脸愤懑,笑道:“你想与谢窈和谢璋见面?”
玖儿立马摇头,“不想。”
“那你还念念叨叨的。”谢汝掀开被子,起身穿衣。
玖儿一边拿过衣服,手脚麻利地替她更衣,一边说道:“这怎能一样?姑娘您头次来,不清楚秋猎的事宜,本应由兄姐带着不是吗?他们好像把您忘干净了似的,也没遣个丫鬟来传话,这也太过分了……”
“昨晚的事你不知?”
玖儿茫然地问:“何事啊?”
谢汝将昨夜赶走六公主和谢家兄妹的事说了一遍,玖儿挠挠头,“不知,昨晚上奴婢被平大人支走了,许是太累了,喝了杯茶的功夫就睡着了……”
怪不得昨晚从始至终都没见着玖儿,托人问过沈长寄,他说自有安排,这人可真是……
“所以他们不来招惹我乃是情理之中,本该如此。”谢汝笑道,“他们若是来,我还要嫌烦的。”
她巴不得谢家那两人将她忘得干净才好。
梳妆洗漱完毕,有丫鬟端上了早膳。玖儿将牒碗一一摆上,在粥碗下头,看到一张字条。
谢汝打开,是熟悉的字,写着“早安”。
她微勾了唇角,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
用过早膳,她出了帐子,已时近正午。外出狩猎的人三三两两一波一波往回走,谢汝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
天色如此好,一直闷在帐子里浪费时光太可惜了。
她抬步朝柳家的营帐走去。
在她视线不及的暗中,有两个衣着低调的护卫悄悄跟上了她。
“姑娘留步。”
谢汝脚步微顿,转身看向来人。
一身穿飘飘白衣的年轻公子手摇一把折扇,嘴角噙着笑意,朝她走来。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谢汝的记性一向很好,她未开口说话,只福了福身子。
男子将折扇合上,拱手说道:“在下贺离之……”
“我知道。”谢汝打断道,“国师。”
心里却暗自说了句“庸医”。
贺离之不知自己被对方在心中百般嫌弃,还以为自己的威名传播甚广,扬眉笑道:“姑娘谬赞。”
谢汝:“……?”
这人不但医术不佳,脑子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她何时夸赞他了?但出于礼貌,她并未将嫌弃露于表面。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离之笑着看了一眼玖儿。
谢汝眉头微皱,不知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关于他的……”贺离之点到为止,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谢汝眸光微凝,交代玖儿在原地等待,又看了一眼贺离之,转身朝着空旷之处走去。
正午的太阳火辣地挂在头顶上空,影子缩成小小一点,凝在脚下。
“贺大人想说什么?”
贺离之缓缓敛了笑意,认真道:“听说姑娘给大人服用过两次自己研制的方子。”
谢汝点头。
“可否口述在下听?”
谢汝将那方子背了出来。
贺离之听后沉默了好久,“大人说他用后便有所好转……”
“嗯。”
贺离之侧过身,手背在身后,握着扇子的那只手缓缓用力,捏紧了扇柄。
他叹了口气,“姑娘,此药方在两年前,贺某便尝试过了。”
“什么……”谢汝微怔。
“若它起效,我怎会喂他吃毒药呢?”
……
“姑娘?姑娘?”
谢汝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聚点,她看到玖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姑娘,发什么呆呢?出什么事了?”
谢汝深吸了口气,拎起裙角,继续朝柳家的营帐走。
回营的人渐渐多了,偶尔会涌入别人谈笑的声音,但她耳边始终回荡着贺离之离开前的那句话:
“真正管用的不是药,而是姑娘你。”
谢汝的脸在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的白,脸色很不好看。
若真的因为她的重生,而导致了他的心疾,那么她当真不该再活这一次。
若她当真为药,只要能救他,便是倾尽所有,也是愿意的。
正所谓冤家路窄,到柳家的帐前时,恰好看到谢璋和他的好友走了回来。
谢家的营帐离得不远,她看到谢窈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
“二哥!”
谢璋将手中的猎物晃了晃,“瞧见没,野生白狐,回头叫人剥了皮,送你做衣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