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筝只是事不关己地在看戏,不曾想下一刻首辅大人转头看向她,眼神犀利。
“她怎么了?”
平筝尴尬道:“奴婢怎么知道……”
“你伺候她,连她为何不开心都不知道?”
这便是迁怒了。
平筝缩了缩肩膀,小声嘀咕:“可姑娘与您待在一处的时间最久,您该问问自己……”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平筝怂怂道:“大人您可以问我哥,他懂得多。”
沈长寄沉默了会,抬腿离开。
呈讯司衙门里,平瑢正在对一队明卫训话,见沈长寄来,匆匆将人散了,几步走过去。
“大人,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沈长寄思索了会,“她与我生气了。”
平瑢:“……”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看着首辅大人认真又严肃的表情,没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沈长寄又道:“女子的心为何如此难懂。”
平瑢:“……”
他默念了几句,他的命是大人救的,妹妹的命是大人救的。又深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才勉强开口道:“您今日做了什么?”
“无他,对弈而已。”
平瑢点点头,下棋这事确实不是头次了。
他随口问道:“您输了几局?”
沈长寄微微蹙眉,“我如何能输?”
“……您为何不能输?”
“我的棋艺远在她上,如何能输?”他表情十分严肃,直此都未觉得有何不妥。
如此理所应当的语气,平瑢真想给他拍手叫声好。
首辅大人运筹帷幄,思虑与谋略都在万人之上,他千好万好,就是在为人处世上,着实令人忧愁。
平瑢思忖了下,试探道:“您与姑娘下过几次了?”
沈长寄想了一会儿,“五次。”
平瑢:“……”
他看向首辅大人的目光变得愈发怜悯,“辛苦姑娘了。”
“你是何意。”
平瑢觉得他实在可怜,语重心长道:“大人您与心上人对弈,重在哄人开心,而并非是输赢。”
沈长寄站在原地思索了会他这话的含义,眸色微凝,随后眼底划过一丝懊恼,招呼不打一声,转身匆匆离开了。
“……”
有玄麟卫凑上来问:“出何大事了?”
平瑢揉了揉脸,“天大的事。”
“那我叫兄弟们打起精神!”
“……去吧。”
平瑢看着精力满满的下属,突然觉得疲惫极了。
他不仅要为上司将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要为陷入情爱的上司解决情感困惑。
“我的命是他救的,妹妹的命是他救的……”
平瑢反复呢喃着这句话,继续为沈长寄卖命去了。
而豁然开朗沈大人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不出意料地吃了闭门羹。
原先只是不让进门,这回可是连院子都不许进了。
平筝硬着头皮,“大人,姑娘不让进。”
“这里是我的府邸。”
“可是现在姑娘住在这里。”
沈长寄:“……”
他微微蹙眉,抬步就要往里闯。
平筝见拦不住,只说:“姑娘只怕要更生气的。”
沈长寄默默收回了就要踏进院子的脚,他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当晚,在外奔波了一日的平瑢刚满身疲惫地回到府上,便被情场失意的首辅大人像唤牲口似的,给叫到了书房里。
平瑢眼看着堆积成小山丘一样的卷宗,太阳穴突突地疼。
“大人,这些都是您……”
“处理过了,去办吧。”
平瑢:“……”
瞧着这量,从前大人再勤勉之时,也只有这些的一半。
是不顺利吗?没和好?谢姑娘的威力太大了,大人一怒,累死弟兄。
大概是太累了,平瑢第一次问了个刚说出口就后悔的问题:
“姑娘还是不理您吗?”
这话成功将沈大人的怒火引到了他的身上,沈长寄冷声道:“今夜便将这些命令都发下去,明日我要结果。”
平瑢:“……是。”
他捧着东西出门时,默默在心底对着底下做事的一众兄弟们道歉。
平筝拎着一堆药材从主院前路过时,只来得及看到她哥一个凄凉的背影。
她叹了口气,追上去,“是出了何事?忙成这样。”
平瑢没有手摸妹妹的头,只能作罢,他忍着手痒,轻声道:“大人心情不好,你劝劝姑娘吧。”
“放心,你看这个,”平筝抿着唇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姑娘惦记着大人呢。”
平瑢松了口气,“那便好。”
“哥,那你路上小心些。”
平筝微微抬头,手中灯笼的暖光映在她眼底,细碎的光点很漂亮,看得平瑢心下一动。
他说:“早些休息,今夜应当不需要你操心了。”
“嗯!”
待人走远,平筝将药材拎到了膳房。
药快熬好时,谢汝拄着木杖,一瘸一拐地到了膳房。她的房间离膳房不算近,这段路走了很久,她微喘着,“怎样了?”
“姑娘您怎么过来了?”平筝擦了擦头上的汗,放下蒲扇,将她扶好,“差不多了,这便给大人送过去。”